插管与治愈

作者：胡斋敏

       1998年，父亲突然患上了前列腺炎。当时哥哥也正好在家，叫来车，我们一起把父亲送往医院。经过检查，父亲被送往楼上治疗室。当时我大伤未愈，无法背父亲，也不记得是哥哥还是我老婆背的，只记得在一片忙乱中上了楼，插上导管后，父亲的痛苦才有所减轻。

       这种病只能在家休养，父亲便跟着我们来到了桃树，哥哥则去了修水。第二天傍晚，导管掉了，一会儿，父亲痛得难以忍受。我赶去白岭请医生，医生坐我的摩托车过来，用新管子重新插了。

       送走医生后，我仔细回忆着插管的过程。虽然我不是医生，但了解一些中医知识，知道尿道感染和损伤的后果。我明白，插管时必须保证无菌操作，并掌握合适的深度。然而，具体插多深，我还没有把握。

       后来，我买了新的导管备用。第三天晚上，导管掉了，父亲没及时告诉我，疼痛又忍不住了。我利用新导管的消毒装备尝试为父亲插一次，插到一定深度后，凭手感似有阻碍，不敢再往下插，结果尿液没有导出。

       父亲愤怒地斥责我拿他做试验。我只好停住，把已插的导管用原装备保护好。无奈地看着父亲忍受尿胀痛，再去白岭医院请医生。

      医生正在处理其他病号，约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同我来了，赶到时，父亲已痛得满头大汗。医生仔细看了之后，确认无菌，才把我导好的导管再往下插了大约1寸，尿液终于导出来了，父亲的疼痛一下就消除了。

       经过医生的三次操作，我已经掌握了插管技术。医生不可能随叫随到，但我随时在父亲身边。我会了，就不需再去等医生，发现就能及时消除痛苦。父亲的怒斥，当时尽管冤，我知道日后就会明白，因为导管要经常换，否则也会引发炎症。

      由前列腺炎尿堵造成的尿毒症，危害特别大，仅一个星期病痛的反复折腾，父亲就卧床不起了，身上的肉，像被榨干了水分似的，紧贴骨头，脚一站立就抖。

       我请了桃树医院汪医生。汪医生说，先消炎，把炎症控制后，再吃中药调养。打了两三个星期的消炎针，终于控制了炎症。

       接着就吃中药调养身体，接连吃了一个月中药。汪医生说，别人的父母，到了这样年龄，口里说治，但只是象征性的医治，他见得多了。只有你们的父亲，兄弟都舍得花钱，只求病好，让他放开治疗。

       再继续用中药，补养身体，同时还开了很多中成药，还有其他补血补气的盒装药，父亲一日一日地好起来。

       父亲吃中药的同时，我老婆也格外注重给父亲增加营养食物，补充身体所需。单独炖汤，一天几次，二个月来，从不中断，菜鲜味正，多种多样。父亲心情舒畅，恢复得非常快，身上长了肉，脚也能稳步走动，能单独去外面门前玩或坐。

       记得有一回，邻居杨大怡来了桃树，父亲欢喜得迎了上去，牵手进来，喜笑颜开地要邻居留下吃饭。吃完饭，两人在一起闲谈甚欢，十分动容。

       后来，我老婆让父亲照一张相，画肖像。父亲照后，我拿给他看。仔细看后，父亲说，这张不好，帽子没戴好，太阴沉。后再照一张，正帽昂头，显有精神，他非常高兴，就这张吧！后来就用这张画了肖像留存。

       通过这次治病，父亲对儿媳感慨地说，还是媳妇好，让我长回了一身肉。回到沙坪老街时，他已经能正常走路了，还回了往日的自由生活。但插上的导管，却始终是一块心病。

       母亲提议，全丰南源，有一寺庙，请神出药方医病，据说有效，父亲也同意，我也是将信将疑去了一场。那天，烈日当头，我骑车，汗水淋淋地来到南丰后山的那条马路。

       停下车，正准备问路时，下面一位中学时的同学看见了我，热情地打着招呼，是胡才胜，他还和原来一样，见眼就认识。我说明情况之后，他把我带到了那寺庙。

       只见庙里的烟香，袅袅升腾，善男信女，挤满了那狭小的空间。男神师年龄也不太大，四十左右吧，捻着香纸，一一为人们分解忧愁。

       后来轮到我了，我说明了情况，他再一次显身手，果能开药方。我记不清了，是交了一百三十三元，还是只交三十三元，总之是拜神师的规矩，可随人出手。拜别神师，道别同学，我爬上马路，骑车回家。

       求得一方，当时我也惊讶，这药方怎么这么有道理？后来，我就是用这张药方，经常推敲，加减组合，反复服用。里面有穿山甲，蚯蚓，海金沙，公墨鱼等，我觉得很管用。（后来专门把蚯蚓研沫，日常单独服用，公墨鱼长期炖吃。）

       一边吃着中药，一边把导尿管换成可长期使用的能冲洗膀胱的导尿管，经常定期冲洗，经过接近一年的努力，终于生效了。

       一次再冲洗时，我把出尿处关了，让冲洗的药水进入膀胱，保留一会，达到消炎效果。父亲急着要尿，我开关没来得及打开，竟把导管冲出来，奇迹般地，尿也射到了我手上，溅到身上。通了！我当即决定，不再插管，观察。几天来，一直能正常排尿，父亲高兴极了。

       过了两个星期，父亲突发奇想，要去大儿子那里玩。我劝他等完全恢复再去，他不答应，只好让他去了。哥哥在接到父亲时，父亲下车走了一段距离。一星期还未到，父亲又插着导管回来了。

       那天，我安慰父亲，你走了路，劳累了，是导致炎症重发的原因，休息几天，就能再排尿的。我正好要去上源，之后就同老婆一起到了上源。

       在上源吃了饭，老婆想玩一下，我担心父亲，坚持不能玩。由于插的是一次性的管子掉了，等我回到家，父亲痛得正忍不住，见了我，像见到救星似的。好在原来已有管子备着，迅速插管把尿排出，消除了痛苦。又和原来一样消炎清洗，几天后，拿掉管子，能正常排尿了。

       父亲说，老年前列腺炎，都说治不好，我却好了。以后，父亲二年多都能正常大小便，高高兴兴的，有了生活尊严。直至病危，83岁去世。

胡斋敏，男，出生于1955年3月。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白岭镇中学，大专，中教高级，退休教师，1985年江西省优秀教师。教学专注，实 践深刻。最近开始写作，有散文，诗歌及教学回忆、论文等创作。《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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