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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社会小说《世外》
——欧阳如一
白志刚第二天一大早就开着他那辆破车来了，当天下午他就召集了一个三地两方的视频会议，三地——北京、邢台、临河；两方：北京北奥体育项目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河北泜河中国城市户外运动主题公园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他俨然是这个项目的CEO，苏晓和岳秀特意从邢台赶来，如此规模的会她们第一次参加。
在工地吃早餐的时候李志和和高见岭谈过话。
“白志刚要来你怎么想？”李志和问。
高见岭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说：“公司是小李村和‘北奥’的，我是客卿，高铁通车我就走，让不让他来，您来安排他在哪个岗位，给他什么权责和待遇你们爷俩和村委会、党总、董总商量。”
李志和说：“我问过党和董，他们同意用白志刚，让他分管工程。”
名义上投资十个亿的“北奥”集团董事长学爱国只来过一次，他们派过来的副总经理董洪生是“北奥”在中原区的总经理，只是路过邢台来看看，只要不给他惹祸就行，他们可能没见过白志刚，说不定是卢开福安排他来抢夺胜利果实的，一个副部级官员怎么会把一个混混当小兄弟？
人在小小的会议室的椭圆型会议桌上坐齐了，白志刚俨然是主持人，对电视屏幕那边说：“卢会长，我们召开泜河项目第二年开春工作会议，您是总导演跟我们说两句话。”
卢会长此时穿着运动服在他北京的豪宅的健身房，刚从“航空负氧舱”里出来，精神焕发，说：“噢，临河是我老家，刘冬梅书记的委托我的事儿我不能不办，就帮助你们这个项目张罗了一下资金、设计和报批手续。这家公司几乎零资金起步、土法上马、因陋就简，发扬了当年的愚公精神、大寨精神、小靳庄精神、大邱庄精神。你们开发的桃花岛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你们经营的滑雪场一种商业模式的创新，可喜可贺。这次白总走马上任会有新的打法，邢台的滑雪场我交给了屠百业，希望这两个项目互相呼应，相得益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取一分利，下了。”
高见岭和李志和互相看看，卢会长倒是会打官腔，只是例子举得不对，愚公精神就是愚民精神、大寨的事迹最近被揭露有夸大粮食产量、掩盖自然灾害等造假、小靳庄因为是“四人帮”树立的典型遭到过批判最近好像成了旅游点、大邱庄也因为涉黑不再提及。
白志刚问电视那边：“党总、董总在吗？请两位领导说几句话。”
董洪生露了一下脸说：“党总在开会，我事情多顾不过来，我们和卢会长一样只想成你们之美，你们怎么安排我们都没意见。”
白志刚俨然拿到了尚方宝剑，说：“既然三位大股东对我这么信任，我就和老少李总、高总探讨一下以后的工作，会有会议纪要向三位提交。”指示王村花：“你记。”
“偷拍门”事件发生后李家祖孙开了会，老李说：“高博遭了黑枪，这事情怎么办？”
小李说：“高爷和苏姐是正常恋爱，同居不违法，他们偷拍侵犯个人隐私，涉嫌造谣和传播淫秽录像，咱们不怕他们。”
大李说：“他们能偷拍高博就能偷拍卢开福，卢开福参加过他们组织的脱衣舞会，玩得那叫个花花。”
老李想：“也一定有你。”说：“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咱们得坚持一个原则：保护大家伙的企业和咱们村的恩人高博。”
在泜河项目会议室，白志刚继续说：“这个项目能有今天——用不到两百万就完成了五千万别墅区和两千万基础设施和滑雪场的投资，并且当年就实现了一千多万盈利，大家知道我是搞投资的，也是‘公民建’出身，我敢说这在全国都是个奇迹。”
听他这么说李家祖孙的紧绷的神经有缓解。
白志刚的话锋一转：“你们想过没有？这个项目危机四伏？听说‘恒大’都要爆雷，国内的房地产出现了拐点，咱们不能不小心。”
“咱们？”李志和冷笑道：“小白，您的咱们是谁？我们当事人都没感觉，您一个旁观者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志刚在高见岭面前从来都是学生，在李志和面前也是晚辈，可打上次来他就趾高气扬，说：“那我就跟你们说说。这第一，‘北奥’要撤资你们知道吗？连百万英镑都不让你们使，垫资方知道了会怎么想，会说你们骗他们，会停工向你们要钱，你们怎么应付？”
这显然是个敲诈者，李志和说：“哼，我已经跟他们挑明，没钱，这东西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就相信高博的人品和能力，还有我们村三千亩地的经营权，‘北奥’给我们估了一个亿，大不了我们让垫资方当‘北奥’。”
白志刚看到满屋都是愤怒的眼睛，他单刀赴会还真勇敢，说：“我再说说第二，你们变相卖别墅合法吗？你们会说卖得是会员卡，别墅没产权证可运动员休闲区的房子有产权证，等于合法地卖小产权房，环境好、配套好、提包入住性价比高，可如果有业主闹起来，说你们变相搞房地产或非法集资怎么办？就算政府不追究，纷纷要求退款你们拿得出来钱吗？”
这一招打到了这个项目的要害，他怎么对这的情况摸得这么透呢？李志和忍住气说：“看来白总是来救我们的，您有什么好办法？”
白志刚说：“第一，我能让‘北奥’不撤资，您不信直接跟他们通话，这全是我的面子。”
在开车来的路上岳秀忧心忡忡，说：“姐，老卢可能被监视居住了，我给他打电话不接，他给我打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他给我转了三百万，说他就这么多了，让我跟你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苏晓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儿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说：“他好像活得好好的，天天晒他的健身照。”
岳秀说：“他屁眼大能把心丢了，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一查他他就是死罪。”
苏晓一手开车一手握着岳秀的手，说：“咱们找高博商量，他会有办法。”
在泜河项目会议室，白志刚眉飞色舞地说：“这第二，临河县政府欠我的五千万已经同意用在这个项目上，我巴不得业主退钱，因为你们卖贱了，我收回来办了手续再卖至少能涨一倍。”
他居然我我的，这就来抢钱，李志和愤怒道：“白总您真好心哪，这个项目可以立刻下马，法律和经济责任算我的。”
高见岭一直冷静地听着，他断定白志刚跳出来有更大的阴谋，说：“老哥，不就是权利二字吗？白总可以取代我的位置。白总，咱们可说好了，您那五千万一定得到位，否则，小李村的人会跟您拼命。”
大李一直在旁听不作声，这时才说了句：“这是真的。”
白志刚的嘴角哆嗦了一下，高见岭起身道：“农民可不管法律不法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