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水的哲学
说到品茶,首先要厘清茶与水的概念。茶就是茶叶,绿、红、白、黄、黑种类多多,就窖茶工艺而言,当有本真茶,半发酵茶和深发酵茶(各类花茶、果茶当不在此例),此中绿茶最为本真,不毋需发酵,因而保留茶叶纯粹,古人品的就是这个味。所谓“红、白、黄、黑”茶只是近、现代茶商们鼓捣出来的新品。京上茶行那种一万元一牛眼犀杯的康熙蒙顶班章也只是闷那些钻石王老伍或明星大宛而已,真会品茶的人眼角斜光都不屑一扫。所以,我这里说的茶主要是绿茶,当然也关涉到“红、白、黄、黑”茶,因为“水好,茶优好,泡嘛嘛香”。
水就是水,但用以泡茶的水就多有讲究。唐.陆羽在《茶经》里给泡茶之水分上中下三品:“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宋.蔡襄《茶录》则说“水泉不甘,能损茶味”。所以品茶必先品水,古代文人茶士为了慰贴口舌,不辞辛苦,踏遍万水千山寻访名泉好水。于是无锡惠山泉、杭州虎跑泉、济南第一泉便登堂入室,成为茶水至亲,茶客圣地。
宋•苏轼曾“踏遍江南南岸山,逢山未免更流连。独携天上小团月,來试人间第二泉”,唐朝诗人白居易爱用泠泠活水泡茶,其诗曰“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曰(《山泉煎茶有怀》)。苏轼在《汲江煎茶》细述了水与取水、烹水的标准,并从中悟醒茶道:“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茶雨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煎茶之水上者用活水,而且汲取煮茶之水,需在圆月的晚上,最好是取“融入月光的流水”,唯如此方入茶道,悟“短长”。吴乔《围炉诗话》说“子瞻煎茶诗‘活水还须活火烹’,可谓之茶经,非诗也。”胡仔也是懂茶于水的,其《苕溪渔隐丛话》:“此诗奇甚,道尽烹茶之要。且茶非活水则不能发其鲜馥。东坡深知此理矣”。然元朝的张可久“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煮茶”(《人月圆‧山中书事》)则不论煮茶之水出自何处,却喜“春水”煮茶,不知是为赋强为“春水”,还是真不懂煮茶之水若论起季节,还是秋水最佳。想那“冰雪消融,人或为鱼鳖”的春水不但混浊,更是有些土鳖味的。“水乃茶之母”,水韵便是茶韵。泡茶之水上品当是“味甘、形活、色清”,当然,求新求奇者应不入品类,如取“雪水”者,以松针之雪储之陶器,藏之地穴,炎夏取而用之,如《红楼梦》中妙玉煮茶之水。亦有取“天水”煮茶者,天水者承露也。其实这种水,从现代科学的眼角看去,裹夹着空中尘埃,非谓不净且尘其中,还不如冬冰來的纯翠,故不入品。那么,用现代科学之法或佛道之术为之水于茶有缘吗?我曰:“天地覆也,相去甚远”。比如纯净水,弱碱水,磁化水,白炭水;道家之炁水、噀水、勑水;佛家之法水、功德水、甘露水;阴阳家之神水,科学家之能量水、信息水、宇宙水、磁化水等皆非泡茶上品之水,当属旁逸斜出之水也。
茶和水的结合是古人的智慧。犹贾宝玉恋于林黛玉,织女偏嫁牛郎,唐玄宗专宠楊贵妃,曹操就爱人妻,适合最好。那山南的茶山北的水成就泡茶的两个要素。
二者 相亲相融,共同演绎出茶道的精髓。犹如泥和水,“捏一个妹來捏一个哥,打碎了,再捏一个妹来再捏一个哥哥。《易经》“水火既济”,描述了这种以火煮茶,水沸弥香的过程,阴阳调和,水火相济,微火沸水茶汤浮出雪沫乳花,这茶水相济的视觉,在茶与水的交融中,茶叶慢慢舒展身姿,透彻出盈盈翠绿。犹如一万年前的一个倾心相视,缘来拥抱,以身相许。在红尘之上,放春山里似浓非浓,若淡若容,在茶香与水韵之间弥漫。氤氲的茶与水,正如一曲幽幽的七弦流水,温润细腻地游离龄颊舌尖,又如 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涧,滋味舌尖化开了轻舒蔓延。讶!茶是水的灵魂,水是茶的蓝天。“天人合一”的融合里,水唤醒叶的芬芳,叶映照水的鲜爽,茶汤在天然与匠心里升华。“吃茶去”!赵州禅师(《赵州录》)的禅语充满了真性。茶与水是否亲爱是要自已去体验的,茶性即佛性,“禅茶一味”,唯水方能悟禅,禅茶深意,岂唯茶乎!
文/刘自强 编辑:刘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