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扔进车币箱

屈化民

我在洛南国防厂工作时，听说一个真实故事：

二OO三年，数九寒冬天。洛南某医院，一位副院长(以下称副院)，办事去西安。下了长途班车，上了大公交车。

公共车无人售票，他给投币箱里，投进一元硬币。车内拥挤不堪，就站驾驶台边，扶栏杆腆痴脸。嘴闲想吃烟，将身转了转，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打火点燃。刚吸一两口，忽听司机吼: 谁冒烟哩? 搞污染哩! 公共场合，严禁烟火!

副院一听，猛吃一惊，想把烟扔。左看右看是车箱，到处不见烟灰缸，没有撂烟的地方。心里急慌慌，睄到投币箱，瞧到箱顶上，窄口半尺长。心急也就没多想，把烟塞进钱箱箱。司机一瞧，吓了一跳，气得骂道: “你个二货，想引大火，害人招祸!” 乘客看见钱箱冒烟，喊叫赶快开箱除患。司机高声喊: “我没开箱权，开车到总站，一路不靠站，大家担待点!” 有个哈怂，胡喊起哄: “车上没水浇，谁给尿泡尿!”

币箱冒青烟，车子急如箭。置身这场面，人们乱发言。这个说，哪里来的瓜怂，咋连啥都不懂。那个说，山里土包子，真是二杆子。有个老人说，一时犯糊涂，火在箱里头，大家别再吼。

副院自惭形秽，觉得非常丟人，如贼偷人被擒。脖颈以上红遍，就像公鸡下蛋。他没勇气扬脸，两眼盯着脚面，只盼脚下车板，有洞让他一钻，进去捂耳闭眼。内心愧疚，他就囔嘟: “全怪我哩，我都赔哩，没啥说的。不管到阿达，我都认账哩。” 司机一急，趁势撒气: “你喔(wo)怂样子，还磨嘴皮子。为抽烂怂烟，把人害的惨。让这一车人，都跟着倒霉。”

车声隆隆，站站不停，紧跑快赶，冲进总站。大盖帽子，冲上车子，打开箱子。见一些票子，少了半拉子。或缺了角角，或烧个豁豁，或炼成窝窝。有的成黑脸，几张正在燃。不幸中有万幸，其后果不严重。副院一再表示，愿赔全部损失。站上领导，素质真高，没发脾气，也没说赔。做了事故记录，几人碰了碰头，就把本本一收。批评教育一阵，让“肇事者”走人。副院过意不去，掏出百元大钞，往办公桌一撂，拧身如兔而跑。

我说这个故事，没有别的意思。不是笑话当事人，更没编排山里人。因为本人当年，也在大山里面。见过北瓜长蔓(wan)，没见电车地线。看过野鸡踏蛋(tan)，没坐飞机上天。坐过乡间蹦蹦车，没玩省城过山车。偶尔见大场面，也是瓷锤笨蛋，也曾留下笑谈。人在世上走，难免出出丑。都住秦岭上，互不说“山棒”。都在洛南县，彼此不揭短。都吃模糊面，实肠缺心眼。我做这篇文章，表达几个思想:

一，事忙乱，心莫乱。司机斥责吸烟，应先搓(ci)火灭烟。情急之中头发懵，燃烟塞进黑窟窿。慌里慌张必出错，一不留心闯了祸。

二，多出山，见世面。越是山里人，越要多出门，经常开眼目，历练经世事。男人活一世，应读万卷书，要走万里路。行走万里路，胜读万卷书。

三，嘴管严，少抽烟。香烟不是好东西，有百害而无一益。公共场所吃烟，更惹众人讨厌。在火车上抽根烟，只能躲在卫生间。何苦丟人显眼，不如与烟决断。

四，敢承担，不丢脸。凡夫俗子，谁无失误？偶犯错误，弄下糗事。咚下烂子，收拾就是。洛南乡党，诚实善良，敢于担当。一时犯痴，再三表示：“我唻我唻，我赔我赔。” 这一个“我”字，咬音重如石。一口华阳腔，音如小陈香，诚恳在(cai)脸上。感动城里人，息事宁了人。

作者简介：

屈化民，商洛市人，曾任某国防厂处级干部，历任党总支书记、政工师，《中国电子报》特约记者，县政协委员，现任广东民营企业高管，广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