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时光
安徽舒城卫艾云
和大多数的同学一样,毕业时向往着大城市。向往着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但是命运往往就不会按照“你以为”的模式走着。从农门出来,又回到了比农村还要艰苦的山区。
第一天报道,八月份,我穿着不合时宜的一步裙和高跟鞋走在坑坑洼洼的黄泥地上,农用客车的师傅告诉我下车再走几分钟就能到学校了。
峰峦叠嶂、流水潺潺、耸入云霄这一连串的词语瞬间蹦出来,山路蜿蜒得看不到尽头,终于体会了那句“看山跑死马”的含义,这几分钟我仿佛走了几个时辰。一幅与世无争、世外桃源的画面豁然在眼前。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信念,我很快和村里的大叔大妈、大哥大姐们打成一片。谁家要去城里卖鸡蛋、谁家要去山上采茶草、谁家要割油菜……我对这些本应该熟悉却不熟悉的农事,在这个时间段却又“被动”地熟悉起来了,后来索性在校园外忙活了一块“自留地”以打发我的业余时间。
“草盛豆苗稀”的情况是家常便饭,我这样的人,当然不能怪自己技术不行,只能把责任推到土质、水分、天气、肥料等诸多“替罪羔羊”身上,后来偶然发现桌上放置的红薯竟然自个儿发芽了,这偷偷的劲儿实在是要夸一下。
“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不为过吧,那就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种植达人”呢!
趁着这大好春光,我的试验品红薯宝宝们要开启他们可能“命途多舛”的人生冒险之旅了……
“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气势不能输,一拃长的红薯苗整整齐齐,哦,不,他们是“东倒西歪”地“匍匐前行”,但是他们一点儿也不像我这么矫情,给点阳光和雨水就自顾自地“茁壮成长”,没过多久,就像织了一张大网,铺满了我的菜地。眼看就到了要放暑假了,我的红薯宝宝们像个永不停歇的小马达一般,越发地葳蕤繁茂起来,颇有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自豪感,正在幻想着待到“粮谷满仓”时,我是不是也可以躲在一边烂漫的哈哈大笑。
没过两天,住在校内的老教师跟我说要动起来。我以为是告诉我要跟着他们二老去散步,我这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虫毫不犹豫地要拒绝他们的好意,我编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师被我说的云里雾里,只能哈哈大笑地说,丫头,我是说你要动起来,把红薯藤子翻一下。我只能用更夸张的哈哈大笑以掩盖我的尴尬。
把红薯藤蔓翻身,是为了将来的果实丰硕。
她们肆意生长着,没过几天就会有鲜嫩的红薯茎偷偷冒出来。疯狂生长的红薯令我们喜悦,趁着劳动实践课,就鼓动学生们一起动手掐一些下来。调皮的孩子会把那长长的红薯秆折断,呈现一幅肉断皮未断的藕断丝连模样戴在耳边,几个男生模仿着模特走着猫步,一边走一边吆喝着其他同学给他们鼓掌,那一招一式的调皮样,逗得我们捧腹大笑。孩子们吃到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是倍感可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着,寒露之后,红薯叶经不住晨霜冷冻慢慢地变黄,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呈现枯萎状态了。再割掉一些藤子,就能坐等红薯宝宝的大丰收了。
记得小时候,我妈经常是随手几个红薯丢进灶火洞里,我和大哥就开始围在灶台边转来转去,鼻尖都沾上了灰也毫不在意。等着我爸父亲回来用大火钳子拨弄大柴加速度地烤着红薯。看着那红薯皮慢慢鼓起来,裂开焦黄的肉,甜味混合着柴火气。我总是等不及,哪怕烫着手也要像个馋猫一样尝一口才算心满意足。
“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红薯这样接地气的农作物,高产又实用,是最朴素的粮食。如今,我们看到的可能更多的是街头巷尾的烤红薯,干净又卫生。
旧滋味、新时光,最抚凡人心的,依旧是那热气腾腾的烟火。

卫艾云,女,安徽舒城县人。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