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黄河东流去》有感
文/玲彦
年前三十中午,我去老区图书馆还书。本想着年前不再借书,却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书架前。在满架图书中,我精心挑选出了长篇小说《黄河东流去》,其作者是李凖。
这部作品荣获茅盾文学奖。当时我并不了解作者的年龄和籍贯,只因看到“茅盾文学奖”这几个醒目的大字,便毫不犹豫地将书拿在手中。办理完借阅手续回家后,我先大致看了书前的“说明”,随后因忙着置办年货,便把书搁置一旁。
大年初一忙完,到了下午,我终于翻开这本书开始阅读。原来,1981年3月14日,病中的中国作家协会主席茅盾致信作协书记处,信中提到,为繁荣长篇小说创作,他将自己的25万元稿费捐献给作协,运作设立长篇小说文艺奖金的基金,以奖励每年最优秀的长篇小说。他自知病将不起,衷心祝愿我国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繁荣昌盛。看到此处,我才明白了这个奖项的由来。
过年期间,生活说忙也忙,说闲也闲不下来。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读着,直到今天下午,我终于读完了这本书。
作者李準在1942年,年仅14岁时,作为流亡学生,随同大批黄泛区难民从洛阳逃到西安。当时的场景令人心酸,他们推着小车,挑着破筐,挎着篮子,小车上放着锅碗,筐子里坐着孩子,篮子里装着捡来的草根树皮。这犹如一幅中国历史上的“流民图”,真实地反映出当时贫苦大众艰难、无奈、无助的境况。作者以自身经历及真实事件为素材,历经五年时间,于1984年春天完成了这部长达562千字的长篇小说。
小说背景设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日本法西斯侵略中国。当时,国民党政府竟扒开黄河,妄图以水代兵阻挡日本侵略军,结果却淹没了河南、江苏、安徽三省的四十多个县,造成一千多万人受灾,一百多万人丧生的空前浩劫,而受难者大多是农民。书中主要刻画了具有代表性的七户普通农民家庭,展现了他们沦为流浪汉后的生活。他们的家园被淹没,生命危在旦夕,却始终怀揣着对生的信念、对活的渴望,展现出艰苦卓绝的吃苦精神和团结互助的力量,尤其是在爱情、友情、乡情等方面,这些品质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在流亡生活中,他们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生活习俗和道德精神。
比如梁晴,她是撑船老伯梁恩的女儿,自幼在父亲既当爹又当娘的照料下,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俊俏姑娘。天亮为了生计,在梁恩老伯的船上学习撑船。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然而,梁晴的父亲被日本鬼子打死后,两人被迫分散。梁晴为了活下去,从黄泛区辗转洛阳,最终到达西安。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她多次变换发型,把辫子梳成髻髻,又把髻髻梳成辫子,以此保护自己。历经几年的颠沛流离,她和“天亮”的爱情历经千辛万苦,好在彼此心中坚定的信念,让他们最终修成正果。
李麦是天亮的母亲。四岁时,豫东遭遇大饥荒,李麦的母亲饿死,父亲李甲子双目失明,一根竹竿连着父女两人,从信阳、湖北一路要饭,转了一大圈后,又从南阳回到老家,总算保住了性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李麦锻炼得吃苦耐劳、胆大泼天。九岁那年,父女俩来到赤杨岗,给财主家推磨碾米。一年冬天,父亲因哮喘发作,不幸离世。此后,李麦为了生计,跟着同村的海青牛大哥推车贩盐,日子久了,两人成了家,并有了天亮。自从蒋介石下令扒开黄河大堤,一夜之间,黄水咆哮,村庄、道路消失不见,田野沦为汪洋,各种农具、家具随波逐流,人和牲畜的尸体漂浮在水面,惨不忍睹。李麦一家和大伙一样走投无路,她带领大家扎筏子,从黄水区捡回一条命,踏上了逃亡之路。他们一路奔波,扒火车从黄泛区逃到咸阳、西安等地。在豫东,他们还遭受了汉奸和小股日本军队的盘剥,曾在一个破龙王庙里栖身,那段日子无钱无粮,连野菜都找不到,其中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李麦带领几个妇女去旅店拆洗被服,勉强维持生计。在逃亡途中,脑子不灵活的人很可能会饿死,而李麦是个热心肠,即便自己刚能勉强温饱,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乡邻。
后来,黄河的决口被堵住,被黄水淹没的土地重新露出。在外逃难的乡民们欢呼雀跃,恨不得立刻飞回故土。他们等不及一天仅有一趟火车,便步行一千多里路回到故乡。在新四军发放劳动工具、麦种等物资的帮助下,土地的主人们终于有了温饱,有了住处。他们躺在新开垦的土地上,闻着泥土和麦子的香气,心中感慨万千,历经八年逃荒受难,终于回到了家乡。
读完这本书,看到书后的尾声:1950年经过调查,赤杨岗在1938年原本有228户、576口人,经过这场浩劫,到1950年秋,逃荒回来的仅有96户、296口人。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我心中满是震惊、愤怒、无奈、怜悯与痛恨。震惊于肇事者的极端不负责任,愤怒于当局政府的不作为,无奈于当时难民的无能为力,怜悯他们被迫抛弃家园、流离失所、亲人无法团聚,痛恨日本侵略者令人发指的行径。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中国人民在每一场浩劫中都展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最终都能坚强地挺过来。
2025.2.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