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活

文/毛韬

    人生皆苦活，这里包含着两层意思，其一是讲，人的一生，都是很不容易的，都是来受苦磨难的；其二是讲，人生之苦活，犹如过去前辈们所曰：人世间有三件最最苦的事情，即“撑船、打铁、磨豆腐”。这是指过去摇船、打铁，以及磨豆腐，是三件最苦的活儿，干活期间不能有片刻停歇。因此，在过去被人们称为人生最苦之活儿。

当然，现在我认为除了“撑船、打铁、磨豆腐”之外，还有许多种苦活、重活、累活和脏活。

如果说起我自己的话，我虽然没有干过“打铁、磨豆腐”之类的活儿。但是，在上世纪我当过知青，所以我曾经亦是一个“上过山，下过乡，扛过包，练过腿，挑过粪、垦过荒、修过坝，开过河、种过田、撑过船”，甚至是“抗过洪”，“救过险”的人。因此讲，我是一个真正干过苦活、重活、累活、脏活的底层之人。

可以说，我们这一代知青，包括40后、50后、60后的人们，几乎都和我一样，都是最最能够吃苦耐劳的人。

我认为，在这个社会上能够吃苦耐劳的人，由于他们经历过千辛万苦的磨练，所以，他们都是思想豁达，心胸宽广，待人厚道，大公无私，助人为乐，勇于“牺牲小我”的人们。

在我17岁那年，我背井离乡“去垦荒、去种地、去撑船”，从小就吃尽人间苦，哪有百炼不成钢者？

我觉得，人生苦活，实际上亦是一种“人生苦旅”的体验和磨砺，这犹如昔日梁启超先生所曰：“天下古今成败之林，若是其莽然不一途也。要其何以成，何以败？曰：有毅力者成，反是者败。盖人生历程，大抵逆境居十六七，顺境亦居十三四，而顺逆两境又常相间以迭乘。无论事之大小，必有数次乃至十数次之阻力，其阻力虽或大或小，而要之必无可逃避者也。” “更譬诸操舟，如以兼旬之期，行千里之地者，其间风潮之或顺或逆，常相参伍。彼以坚苦忍耐之力，冒其逆而突过之，而后得从容以进度其顺。”

我年轻时，当过水手，撑过船，做过轮机员，修理过机器，每日与同伴们驾舟离港，风雨兼程，扬帆远航，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亦磨练了自己的坚强意志和吃苦耐劳的承受力。

（在照片中前排右一是作者本人，这是为二位老船长退休送行留影）

由于能吃苦耐劳，所以能担当重任。在我未达而立之年，已经成为了申城一家最大的游轮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当然，即使我成为了一名领导同志，但是，在我“人生苦旅”的心灵深处，我仍旧是与昔日“同舟共济、撑船远航”的水手同伴兄弟们朝夕相处、心心相印。若他们正处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启航离港，扬帆远航之时刻，我的心灵必然亦随之而牵挂不断……

有一天，我接到上级调令，正准备离开单位，奔赴新的工作岗位。当我正要走出原来游轮单位大门之时，突然望见许多过去朝夕相处的撑船兄弟们，他们早就已经等待在单位大门口为我送行。

此时此刻，我顿时泪眼婆娑，万分感动。其中有一位平日喜欢阅读写字的年轻船长，他走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件用旧报纸包裹的东西，他对我说：“好兄弟，咱们分别了，我想送你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它是我为你特地制做的，收下吧，别打开报纸看，回家再看吧！”

晚上，我回到家里，打开旧报纸后，看见那位船长兄弟花费许多休息时间，亲自动手为我雕刻制作了一只精制竹笔筒，在竹笔筒的外观上，刻着凸起且清秀飘逸的竹叶和他给与我的赠言：“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是一个成语，最早出自于先秦·老子《道德经》。它的意思是指具有完美道德的人，就要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后也用来赞美人的无私奉献和宽厚、包容、谦卑的高尚品德。

这30多年来，这只竹笔筒，我一直珍藏在自己寓所的书橱里。每当我打开书橱，寻找要阅读的书籍时，首先就看到了我的昔日撑船兄弟赠与我“上善若水”笔筒。此刻，它就像是我的警世铭一样，时刻在提醒着我，要努力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能吃苦耐劳的人，对人民有益的人。

至今，在我的脑海和心灵深处，好像每日仍与许多撑船远航的老伙伴们在“人生苦活、人生苦旅”的远航征途上，风雨兼程，永往直前！

作者简介: 毛韬，1955年7月出生，上海南汇人，旅游经济师，现在担任民建上海市委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