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钢铁和钢铁打起来了
如果只是钢铁
再怎么光鲜亮丽
也都各自在各自的地方呆着
虽然不会主动打招呼
至少大家相安无事
是谁让钢铁聪明了起来
聪明起来的钢铁确实还是钢铁
却已容不得对方的聪明
于是，钢铁与钢铁打了起来
于是聪明与聪明有了比拼
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没有流下一滴血
却迸射出无数的火花
火花之中躺下的
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不知是尸体
还是最初的钢铁
2、狐狸
一团黯红的火在远处闪闪忽忽
若隐若现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想离去又不忍离去
有人在重复着你的故事
被贴上妖的标签
被恐惧，也被驱赶或疏远
谁能走近你
神话在天空飘来飘去
就是不肯降临
3、蛇
从你的身上看到了阴冷
于是构成了厌恶你的理由
不能怪你
游出洞穴之后
阴冷滞留于你的体内
你想甩都甩不掉
终于有一天你想通了
阴冷既然存在
总要寻到存在的地方
于是你成了阴冷的代名词
你带着阴冷修行
总有一天，会修成地藏
4、朱家桥
突然之间跳进了我的眼睛
从顾坚的《黄花》中
并且点燃了瞳仁
有那个“家”
和没有中间的“家”
没什么区别
至少在我心目中是这样
三个字确实有些陌生
都又那么熟悉
曾经叫过多少遍
曾经写过多少次
那两个字就是我的胎记
朱家桥也可以叫朱桥家
还可以叫家朱桥
跨过涧河上的桥
家就迎过来了
无论走到哪里
都带着两个字
再由它们俩牵着我回家
5、窗口
就这么世界近了
帘子一拉开
阳光带着风景就涌了进来
伸手就可以摸一摸
坐着也好
站着也行
趴着也不错
这个时候
你就属于世界
可以想着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是睁大眼睛，还是眯成一条线
可以随心所欲
听与不听，都行
在打开的窗口
你就是上帝
窗子迟早是要关上的
特别是在日落之后
在人走了之后
6、火灾
什么样的猪才能长出这么多的舌头
舌头们争相伸长，伸长，再伸长
一个不服一个
都想舔到天空的味道
从不甘落后的是风
历来喜欢凑热闹
让那些大大小小的舌尖
更加得意忘形
池塘里的水岁月静好
没有学会激动
一只兔子急躁得发了疯
只是笼子门无动于衷
一阵香味从笼子中飘出
变了形的笼子门无法享受
那头红得发紫的猪得意于自己的杰作
7、石像
是感谢，还是怨恨
陷入了纠结的是一块石头
一双手注入其生命
也规定了其角色
站着高大
坐着威严
即使躺着，也有躺着的范儿
引来赞美、羡慕、敬仰和嫉妒
石头很重
石头更轻
充当什么角色，都由那双手说了算
站在什么地方，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风来了，雨来了，雪来了，地震了
想躲避一下，都挪不动脚
自从被改变了形态
你就不是你了
只为那双手而存在
8、就是当掉裤子
多有气魄
这才是顶天立地的豪言壮语
你对一句话举起双手赞成——
就是当掉裤子
你得给裤子打上补丁
补丁摞上补丁
还是盖不住大大小小的洞
裤子稀稀落落成缕缕布条
最后那些布条也不知跑哪去了
你用稻草绳一勒肚子
对着天地高呼
依然热血沸腾
云端里的人大腹便便
俯视天下
茅台酒高高举着
通过拖着长长电线的广播还在高呼
9、下雪前后
“下雪之前，没有什么是洁白的”
这是欧阳江河的诅咒
大晴天的云或许会否定
落地之前的雪也极力反对
那么遥远的事，谁能说得清
终于到了眼前了
可以伸手触摸了
一下子冷得直入骨髓
再看雪后的世界
制造出漫山遍野的洁白
大雪过后，天下就一定洁白吗
所有的存在都还存在
都在雪的背后藏着呢
而且等待时机
不仅露出头来
还要让雪不再洁白
太阳确实回来了
眼睛陷入更加寒冷
大雪不过是一场运动
运动过后呢
世界会告诉眼睛一切
10、傩具
不用说小孩，就是大人
也要害怕
眼睛要喷出火
嘴巴上全是牙齿
更何况那些油彩
好像来自阎罗
不敢靠近你
连看都不敢看
还是看到了你的背后
那张沧桑的脸多么友善
多想找到你后面那个人
好好聊聊
就聊他戴上你的时候
那种感觉
【作者简介】孙德喜，当代文学艺术作家群成员。江苏淮安人，扬州大学文学院退休教师，业余写诗作文，出版诗集《水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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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编辑：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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