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头条]品赏贵州作家漆毅老师的佳作《永远消逝的手扒岩和石牛角》「飘舞的剑」（7564辑）
永远消逝的手扒岩和石牛角
漆毅（穿青人）
陪几位朋友到洪家渡电站游玩，参观现代机器对大自然的啃噬与整容。嘴上虽说是去散散心，换掉蜗居书房的郁闷之气；心中老是惦记的，却是寻回些许过去的儿时记忆。
外婆家就居住在离洪家渡不远的一个小山村。我童年三分之一的时光是在那里挥洒与度过的。
从小就有些聪明善言的我，很是讨得表哥表姐们的欢心。他们不管是割草砍柴、背煤打猎、洗澡放牛、还是借割猪草的机会去见“意中人”的秘密行动......都会带上我这个既让人喜欢而又忠实于他们的小表弟。我的童年，总是在表哥和表姐们的呵护和关爱之下变得生动有趣和神采飞扬得畅快淋离！
国家重点工程——洪家渡电站的立项修筑，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是大山里刨食果腹的山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奇迹；是一座集生态环保与调节下游水量于一体的乌江龙头电站;是西部大开发拉开序幕的地方......随着“三通一平”前期工程的上马，一些曾让我童心缠绵不休的好地名，已经被现代机器消灭得无影无踪。只好到记忆里去打捞它们的模样！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手扒岩”与“石牛角”两处，已被一条十多米宽的公路取而代之。它们均位于从我外婆家到黔西县的化石公社去背煤的必经路途之上。距今天的“洪家渡电站工程指挥部”约一公里处。
手扒岩所处之地：上为悬崖，下为哗哗流淌的六冲河。人工开凿的一串石窝就是人们的落脚点，一排石眼眼就是人们手扒处。第一次陪表哥们去背煤途经手扒岩时，真叫我心惊胆寒！要不是亲口吹响了离手扒岩不远处的那只石牛角。耳闻了它那浑厚的天然之妙音，我真后悔误听表哥们的游说。经历了这次过手扒岩的惊心动魄和差点吓出儿魂的胆寒与心惊肉跳的心悸！
至今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有这样一件趣事：不知是哪位既聪明又缺德的人，在手扒岩石壁上的一个小石窝里放了一砣人屎。过往的行人脚蹬石窝，手扒石眼时，都必须用鼻子去闻之。前边的人上当闻之不言，后边的人照常闻之。一砣人屎的臭味，就让过路的行人吸尽矣！别人是闻香下马；这里是闻臭不敢撒手落下六冲河1这让人啼笑皆非的恶作剧，缩演了那个时代这方水土的交通闭塞。
我在手扒岩、石牛角的旧址处徘徊着、徘徊着、徘徊着……眼前仿佛幻化出当年人们过往手扒岩时的心惊胆寒和吹响石牛角时的欢声笑语。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的事了，只好于记忆里打捞。
眼前真真实实一闪而过的是各种车辆；眼前真真实实一晃而过的是匆匆忙忙去上班的人们；眼前真真实实悠闲漫步的是谈情说爱的年轻人……
忆当初，天黑后过手扒岩，那真让人毛骨耸然。足蹬小石窝，手扒小石眼，神经高度紧张地慢慢移动身子，唯恐稍有不注意，就会跌进哗哗流淌的六冲河里。加之山风怒吼，树木狂哼，夜鸟悲鸣……真让人有种过鬼门关的感觉。如今天黑后过手扒岩旧址，你可尽情地悠闲散步.耳纳一河两岸机器夜间作业的轰鸣声；眼收一河两岸闪闪的电灯光；让河风温柔地抚摸你的面颊；让夜飞的鸟儿轻啄你生命中的情趣……倘若有兴趣的话，你可到附近的歌厅中去吼上一曲，消解白天的疲劳与郁闷。
噫！手扒岩、石牛角哪去了？它们代表这方水土的闭塞而消失。代之而来的是这方水土的繁荣昌盛！这是眼前明明白白的现实，而不是从前的梦想！随着洪家渡电站的建成发电，这里将高峡出平湖，美丽得如画如诗。这里是西部大开发拉开序幕的地方，这是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宣布的，将会永远载入史册！
目睹关闸蓄水、高峡出平湖的洪家渡。思前想后，心潮澎湃。我不禁在洪家渡放歌一首——
放 歌 洪 家 渡
漆毅（穿青人）
一
一道窄窄的渡口
比老祖母的脸还干瘪
爷爷摆瘦了青春
爸爸划枯了激情
我差点在桨声的吱呀里
摇掉了虎气……
二
几个来自大城市的陌生人
花钱请爸爸背行装作向导
指手划脚和东测西算里
就鲜活一个叫电站的概念
故乡人脸上板结的落后
一下子翠绿满脸的优惠
三
开山炮轰醒故乡
沉如石头的梦想
山们系上了乡下人
盼瘦目光的公路
勘探钻笑了
老气横秋的日子
南腔北调赤化了乡音
恬静如村姑的崖夹夹
山桃花样笑破羞涩
四
修筑乘坐高科技的东风
风风火火开进了刀耕火种
各种机器把山风吼成五线谱
那割卷成一弯新月的镰刀
那刨损为挖耳勺样的锄头
那磨得象牛耳朵样的犁头
通通面红耳赤地躲在门旯旯
五
人流、车流、信息流
翻卷着新世纪的雄风
老虎嘴、手扒岩
石牛角、旯旮寨
一个个被乡音煨软蒸香的地名
纷纷逃进长辈们的记忆里
储存着为儿孙们编撰地方传说
六
一位大山里走出去的将军
到移民新村联系开发扶贫
耸立的教学大楼撑起了
乡下人朴实的希望
军人作风充氧了小农意识
生态农业嫁接了传统耕作
穷乡僻壤从此有了
一串串延伸到山外的脚窝窝
七
洪家渡，一个乡下人样
老实巴交的地名____
乘坐西电东送的春风
告别惊涛骇浪上的扯帆
却在荧光屏上天马行空
送走煤油灯熬软漫漫黑夜
却在信息流动中拍打浪花
再见大碗喝酒吞咽的苦寒
却在报刊的字里行间盈步
一道科技与智慧凝结的大坝
缠绵着那爱发脾气的父亲河
温柔得绿水咬住青山的耳朵
八
洪家渡，生我养我的地方
大山是我的爸河水是我的妈
我这位喝过墨水的山里娃娃
把悠悠的山风与醇醇的乡情
酝酿勾兑进酽酽的激情和红红的鲜血
举一杯杯山里人的朴实与豪气
在西部大开发的乐章中畅饮
在那道不再窄窄的渡口放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