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东湖

文/李会芳

      2月22日早晨，春寒料峭，我与朋友因凤翔排灯会而行至东湖。细雨中，恍若卷入神秘与壮阔的画卷，忍不住一探究竟。

      远远看见苏轼高大的雕像屹立门前，随即耳边萦绕“人间底处有南北，纷纷鸿雁何曾冥。闭门坐穴一禅榻，头上岁月空峥嵘”的诗句。诗歌集中体现了诗人苏轼南北融合的思想观念和随缘自娱的生活态度。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虽然南方和北方的春天景色各有千秋，但奔赴诗和远方的信仰却是一致。这位初入仕途的苏东坡到凤翔做了签书判官，看到这处“古迹”因年久失修、污水横流，于是便倡导疏浚扩池，从县城西北角的凤凰泉引来清水，并在湖水周边广泛地种莲植柳，兴建亭台楼阁，最终将这处“古迹”打造成一座典雅清丽的古典园林。因其地处凤翔城东，取名“东湖”。

      苏轼的这一举动不仅美化了当地环境，也留下了许多诗文，其中《喜雨亭记》《凌虚台记》等作品至今仍为人们传颂。20年之后，苏轼在担任杭州太守时期又修葺整治了西湖。凤翔东湖和杭州西湖，一北一南，它们又都与苏东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有了“姊妹湖”的说法，为后人留下“东湖暂让西湖美，西湖却知东湖先”的赞誉。

      漫步东湖，看春天开启的模式，藏不住的意境已抵达山间、湖畔。穿梭于湖面的飞鸟，游弋水中的鱼儿和白毛浮绿水的鹅都是春的使者。从广场的湖道开始，不远处成群结队的红嘴鸥在湖边等候，这满是生机的开场白，为旅行者漾开了诗篇的涟漪。断桥亭、一览亭、君子亭、苏公祠、沧浪桥、函陨石……这些人文景观不仅展示了东湖的自然美景，还深刻反映了其丰富的历史文化背景。

      绕湖缓行，眼前蓦然出现一片青绿。横在湖中的亘古，一侧是望不见尽头的玉色，凌冽又张扬的湖风到这里也安静下来，似乎有着不被季节打扰的特殊魔力；一侧是灵动开阔水面，鱼鸭喜水，倒影婆娑，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激动。

     登上观景台，东湖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一个伸缩镜头便可囊括湖的全景：亭台楼阁、竹林廊桥……当视野里出现一棵自由生长在路中间的树，那便是游览重点。步行20分钟，路的右手边是承载了无数人记忆的函陨石。这颗汉武帝刘彻征和元年坠落凤翔府城内的陨石，苏东坡修东湖后，人们因为这块陨石极象凤凰翘首之势，就将这块陨石移置到东湖岸边，取其“凤凰照影”之意，遂成为东湖一个景观。

     慢慢走，仔细观，我又发现了惊喜——砚墨亭。遂招呼文友围坐，究起“凤翔”名字的来由。凤翔，源于“凤鸣于岐,翔于雍”的祥瑞之意。相传在“安史之乱”时，唐明皇逃至雍城，雍城城墙坍塌难以筑成防御。一只凤凰驾祥云落在雍城，在三眼清泉边饮水后踏雪绕城，留下足印。太守认为是新城选址的吉兆，新筑之城果然牢固，为纪念凤凰栖落，遂将雍城改名凤翔。

      认识和理解地域文明的发展，再赏眼前的景色，哪怕再资深的“东湖玩家”，也会忍不住发出感叹：原来东湖春景胜三季。在历史文化面前，与古人进行精神力量的对话，或驻足苏轼雕像前，静心默诵书卷《东湖》：

 吾家蜀江上，江水绿如蓝。

尔来走尘土，意思殊不堪。

感怀苏轼从南方秀水到北方藏雪、背井离乡的忧愁情感。

      但毕竟凤翔是苏轼政治生涯的最初驿站，是他文学升级的“临门一脚”，也是他文化苦旅的起点。他著名的“三记一论”，即《凤鸣驿记》《喜雨亭记》《凌虚台记》《思治论》以及《凤翔八观》等130篇诗文都成文于此地。他在凤翔的为官为学为人之风，深深影响和激励了一代又一代文人学子。苏轼与千年凤翔东湖一样至今光彩夺目，这就是苏轼的魅力所在。

     凌虚台也是不错的景点，眺望东湖，它为我此次旅游随笔增加一枚大大的句点。湖心延展的半岛上，榭台揽胜，将人、鸟、岛和落雁卵石景致揽入怀中。清冷的色彩搭配，海市蜃楼般的湖面，随手就能拍出氛围大片。

     用脚步开启易被忽略的幽深秘境，留在最古老的北魏城墙遗址的那些夯土，对于研究凤翔城市变迁具有重要历史价值。若是留意观察，还能发现自然所铺垫的伟大伏笔。几棵古槐像饱经沧桑的智者，在湖边、在路边默然静立，树枝上多嘴的鸟，组成有声的画面，催促着万物复苏的脚步。

       即使我来过一次东湖，也不会忘记这些老古董，它们是历史的见证者，摸一摸龟裂的树皮，抱一抱粗糙的树干，我会心软、会流泪。寻找苏轼的足迹、诗行、志向和抱负，寻找流逝的岁月，朱红色的连廊提供了出片的最佳视角。站在灿烂的腊梅树下，我感叹：还是中式美学好。

     心随脚步移动，眼前的景色不断变换，我从不同角度领略东湖独特的美景。这或许正是古典园林营造智慧的精妙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