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辫子
乌以强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在那幽闭的井底
蛙鸣奏响自满的乐章
狭小的天空是它的穹顶
每滴水珠都是快乐的宝藏
它不知井外的江河湖海
只沉醉于井底的一方清凉
同时,他也为自己梳理一条长辫子,
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夜郎的土地上
自大的歌声四处飘荡
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央
渺小的疆域是心中的天堂
无视远方的广袤天地
在虚幻的荣耀里摇晃
他把长辫子盘在了头顶,认为那是王的光环。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掩耳盗铃的人
捂住耳朵奏响荒诞的交响
铃声在寂静中回荡
却以为秘密永远不会曝光
沉醉在自欺的假象
无视真相的光芒万丈
他把长辫子缠在了脖子里,他认为是乌金的项圈,却不知道那是窒息的绳索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请看千年来,女人的双足被裹缠
畸形的美,是痛苦的勋章
步履蹒跚,禁锢在闺阁的窄巷
“三寸金莲”踏出的是时代的荒唐。
我看到很多人的脑后,依然拖着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也同样有一步三摇的三寸金莲在招摇过市。
时间并没有走远。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大清的长辫,垂落在脑后
拖曳着陈旧,摇曳着腐朽
朝堂之上,闭目塞听
以天朝上国自居,自满自守
麻木的灵魂在痛苦中流浪
痛苦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将他们困在自造的牢房
却笑着说这是自由的模样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回首往昔的伤
痛苦竟化作甜蜜的糖
在麻木的舌尖上
绽放出诡异的芬芳
那是沉沦的欢畅
是迷失的倔强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他们在黑暗中舞蹈
与虚幻的影子拥抱
用麻木当作铠甲
抵御外界的喧嚣
在自己的世界里
重复着虚无的歌谣
长辫子不是大清的独有。
但是终于吹来了南方的季候风,这是春天的力量,新生的力量,
就像一把剪刀
剪出绿叶万万千
也会剪掉拖在脑后的长辫子
因为这条辫子就像一条腐烂的榆木枝条……

作者简介:乌以强,主要作品有《车站》《怀念母亲》《乡党委书记》等;曾获山东省泰山文学奖、山东省精品工程奖,中国首届网络文学大奖赛特别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