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动”的一“生”

卫艾云

下班，我准备抄个近道。这路上，一边是护城河，一边是美食小苍蝇馆。突然“砰”的一响，像轮胎爆了，又像是放爆竹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爆米花，真是“怦然心动”的一声，吓得嘭嘭嘭……

一个有柄的葫芦状铁球、一只炭炉、一只风箱、一只麻袋和一张小凳，就是这位老爷爷的全部工具。我们这里都称之为炒爆米花，至于这个名称何时来的，是否正确，我也无从考证。又爆又炒的，我觉得可能炒是老爷爷要做的动作，爆是炒的结果。工具把老爷爷全部包围，在最外层就是做好的成品，还有原材料玉米、大米还有年糕等。

这是用高热度，一瞬间让米粒膨胀的工作。

原材料放进这黑皴皴的铁球里关好盖子，放到炭炉上。然后，左手握住这铁球的后面的手柄，右手扯风箱，让这个铁葫芦不断地旋转，确保在炭炉上受热均匀。不一会儿，老爷爷带上手套把铁球从炭炉上拿下来，放进大约有两米的麻袋里，然后打开盖子。“砰”的一声响，这也是我们最期待又害怕的一声响，米粒就会顺利到达麻袋里。膨胀了好几倍的米粒，伴着热气和香气，总会引得行人要瞅上一眼。

这炒爆米花的是一位老爷爷，不知道是拉这风箱还是什么原因，他整个人都是灰蒙蒙的，常年一个表情，看不出他背后的喜怒哀乐。这位爷爷，打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在这里。

现在市场上，卖爆米花的很多，甜的、咸的、甚至还有各种水果味的，显然他做的炒爆米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一大包炒爆米花也卖不了多少钱。更何况一天这“砰”一声，能让几人“怦然心动”呢？

这让我想起，去年夏天时，因为要做一期“我与文化馆”主题的视频，我和单位的两位老师一同去拜访我们的前馆长胡老先生。在这之前，我对胡老先生的了解，止步于手头上的非遗丛书。

去之前，我们约好了时间。眼看到时间了，敲门没人应，担心叨扰到他老人家休息，我们便在门外等候。后来才知道我们跑错了楼号，胡老和奶奶已经穿戴整齐等了我们好久。我们的姗姗来迟丝毫没有影响到二老的热情。切好的水果、泡好的茶水一一递到我们手上。

书本里的胡老，至此，第一次见面。

架好机位，我们的采访在拉家常中开始。跋山涉水地去搜集散落在全县三百多个村的非遗资料，那时没有公交车，没有农用客车，有的只是二八大杠自行车和自己一双腿。路不好走，跨了第一步就要走完。凭着这样的执着，搜集的非遗资料如大熊猫一般珍贵。

在采访中，胡老对我的提问娓娓道来，我惊叹于他老人家近90高龄了，思路能如此敏捷。说到筹办民俗龙灯会时，胡老冒着风险力排众议，创造了“前无古人”的盛况。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些资料全部丢失。他可能怕我看见，就借给我拿照片顺势起身去书房了，其实，当时我看到了胡老眼角的泪花。他从书房里拿出来其实不是照片，而是今天采访的手稿。胡老还担心我不认识他的笔迹，老人家又自己跑出去找好久才找到文印店打印了一份。临分别时，胡老拉着我的手说，不要着急，耐心地把事一件一件做好就行。正是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足够让我们学一辈子。

卖炒爆米花的老爷爷，几十年来，用自己的一双手一直的坚守，才没让这门传统手艺丢失。胡老用自己的热爱和执着，编纂了宝贵的非遗资料，让我们了解到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曾经的风土人情。

我在想，人生是不是也如这爆米花一样，有时候平淡无奇，有时候却热烈翻腾。没爆开也没关系，她可能只是想告诉我们还缺了点火候，需要燃烧、需要坚持……

做一件事，坚守一辈子，才能让这人生“怦然心动 ”。

卫艾云，女，安徽舒城县人。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