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充公”的拜年钱

侯家赋

10岁那年的大年初一，父亲老早叫醒我，让我吃完早饭后，跟他去学着给乡亲邻居拜年。

我们爷俩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拜年。那时，农村里时兴挂中堂，让故去的老人回家“过年”。每到 一家，父亲都要跪在中堂前，给老人磕几个头。我就跟在父亲的后面，学着父亲的样子，跟着磕头。父亲磕几个，我也磕几个，磕头前后，还要做个揖，样子有板有眼，很受乡亲和长辈的夸赞。邻居们看我乖巧、懂礼貌。每当磕完头，都要给我几个磕头钱。有的三毛、两毛，最多的也就是五毛钱。不给钱的，就把花生、糖果向我兜里塞。

等到拜完年回到家，父亲责备我不该要别人的钱。他让我把钱拿出来，我好不情愿地把钱如数掏出来，总共是5.5元，交给了父亲。只听父亲说：这些钱“充公”了。可我又不敢反抗，只好由父亲把钱“充公”。

几天后，父亲到公社驻地的学校值班。等晚上回来时，只见父亲提了个鼓鼓囊囊的书包，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听父亲叫我，看他书包里装的什么。我赶紧打开书包一看，里面竟然是十几本画书，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的连环画，还有《岳飞传》《杨家将》的连环画，让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些向往已久的小人书。

父亲对我说：这些画册是用你被“充公”的5.5元钱买的，你仔细看看，多长点知识。当初是我怕你乱花钱，特意说“充公”。年前我就听说，公社文化站的书店来了一批新书，我特意到书店给你选了这些画册。

手捧着父亲给我买的这些画册，我仿佛感觉到了父亲的用心是何等良苦。那些画册，也成了开启我知识大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