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散文）

赵兴盛

棉田飘香金秋十月。恰逢重阳节，今天不用去医院治疗，时间可以有由我自己安排，特别高兴激动，早早起床把胡茬子刮干净，把掉的不多的短发梳理一下，穿上女儿给新买的衣裤，照照镜子，感觉很不错。

母亲从小就牵挂我们吃穿，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吃上顿没下顿，衣服小的捡大的穿不上的穿，衣裤上补了补钉，但母亲洗的很干净很讲究，每次出门上学虽然是旧衣服，但干净利落，我们就这样穷而快乐的在母亲呵护下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又臭美啥"妻子开玩笑把我推出家门，直奔老母家去，陪着老妈过重阳节。

老妈住的地方离我不远，打出租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一进屋，看到九十多岁的老母削瘦了许多，生活已完全不能自理，行走坐起都要人协助完成。我轻轻走到床前，俯下身在母亲额头亲吻几下，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母亲微睁眼，上下打量着我，脑子有点糊涂，嘴巴和浑身抖的厉害，我忍不住泪水盈满眼眶，慢慢把嘴靠近母亲，大声说道："我是三娃！妈妈！”母亲软弱地抬手想摸摸我，又无力的垂下，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是三娃！三娃！"我一遍遍重复着，母亲年龄大了耳朵有点聋。母亲努力搜寻着对我的记忆。"吃饭没有？衣服穿厚点，别冻着了……”

母亲断断续续的唠叨着，说的有点不清楚，但我感觉特别温馨温暖，泪水轻轻掉落。"怎么哭啦？饭没吃饱？妈妈给你去做……"母亲艰难移动移动腿脚想坐起来，我急忙按住母亲，一边抹泪一边哽咽说：“吃过了！吃过了！……”我大声一遍遍重复道。

母亲己病成如此，还时时刻刻想着我们，母亲好似听懂我说的话，嘴角动了动，微微笑了笑。我紧紧把母亲拥入怀里，靠在我的胸前，就像小时候，母亲拥抱我的一样，母亲身体抖的厉害，我轻轻给母亲浑身上下捏捏，妈妈幸福的在我怀中小睡了一会。望着母亲满头稀梳的白发和五线谱一样的皱纹，我想哭又想笑，妈妈无论遇到多少坎坷和困难，在我们面前总是坚强面对，把泪水和困难往肚里咽，总是积极乐观微笑面对生活和我们，我们现在能善良对人做事，积极努力工作生活，这都是母亲言传身教的结果。母亲五九年和父亲支援边疆，和男同志一样修过大小海子水库，挖过毛渠，浇过水，割过麦子，削过甜菜……

农活重活累活抢着干，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后给生产队放牧，直到光荣退休。母亲亲眼见证兵团建设的巨大变化，她很自豪和幸福，能为新疆和兵团建设添砖加瓦，母亲那代人就是这么平凡又伟大……“三哥！母亲每天都唠叨你几遍，你来了，妈妈睡的真香……”

小妹笑着说道，把我从往事拉回现实，我轻轻拍着母亲，示意小妹别惊扰这难得陪伴，小妹知趣轻关房门退出，我幸福抱着母亲，把脸轻轻贴在母亲慈祥的面孔上。此刻，我多么希望时间静止，我们能听见彼此心跳，母亲抱过我无数次，而我真正抱母亲就这一次，母亲九十七岁了，而我也五十八岁了，珍惜现在这难得不易的陪伴吧！眼泪又湿润了眼睛，我幸福的笑了，泪中带笑，我特别满足。如果不是母亲重病，母亲很少让我们陪伴，她总是大度说：“生活不易，好好照顾自己妻儿，努力工作，别牵挂我这个半截进土的人……”

每次母亲边说边催促我们回家。重阳节这天，天气不错，阳光正好。母亲在我怀里小睡了一会，小妹把饭做好，我扶起母亲坐起来，想喂她吃饭，母亲倔强的摇摇头，颤抖着拿着匙子要自己吃饭，手抖的厉害，半天才能吃一小口，小妹有点心急，想给母亲喂，我阻止了，让母亲自己吃，这样她还不会感觉是废人。我耐心的教母亲怎么挟菜挖饭，就像小时候母亲一遍又一遍教我们吃饭，母亲总是笑咪咪手把手教我们拿筷吃饭，有时不时打烂碗碟，母亲也不生气，黙默清扫干净，怕碎片扎伤我们。那时家里本身困难，打掉一个碗碟，母亲要心疼好久，父亲看母亲为我的打碗碟发愁，就用废木头刻木碗或买塑料碗碟让我们用，我们就这样在父母呵护陪伴下渐渐长大……“妈妈吃的真好！"我笑着鼓励母亲，就像小时候母亲表扬我们一样。"妈妈匙把拿短一点，饭少挖一点……"

我手把手教母亲用饭，饭粒时不时掉落桌面，母亲总是用手抓起认真放入嘴里。陪老母吃饭，我学会了耐心，更从母亲从容淡定的表情读懂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母亲用九十七年人生经历，潜移默化着我们做人的基本原则。“三娃，你吃你吃……"

母亲此刻忽然清醒，唠唠叨叨的用不清楚的语言对我说，泪又一次充盈眼球，我背过身去，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着对母亲说："妈我们一起吃，这样饭里有妈妈的味道。”我边说边和泪水一起大口㖔咽着饭菜，妈妈开心慈愛的笑了，而我也幸福的陪伴老妈吃饭。真的！好幸福！幸福就是如此简单，你养我小，我陪你老！陪伴是最真情的告白，抽点时间常回家看看，帮妈妈洗洗碗筷，给父亲捶捶背，听听他们的唠唠叨叨，这就是爱……这个重阳节，让我们与桂花相约，让那淡淡的花香，陪伴我们走过每一个美好的日子。母亲的时间在倒记时，陪伴是最好的礼物，最真诚的爱，母亲的唠唠叨叨如同观音在送福。在母亲的陪伴下，我们长大，而母亲却越来越老，越来越需要我们长久陪伴，最起码陪伴母亲走完最后这段时光……

岁月静好，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美好的一刻。让我们把陪伴父母子女妻子当成一种必修课，让陪伴在人世间处处闪烁善良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