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头条】总第603期。运河名城,山东临清,江山如此多娇,运河浪花真好。每篇文章阐明一个道理,每首诗歌突出一个主题,雅俗共赏,怡情益智,启迪人生。请大家分享。
何谓生活?
生活,有生存、活命的意思。指恤养活人;指为生存发展而进行各种活动;指为生存发展而进行各种活动的经验;指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情况、境况。出自《孟子》:“民非水火不生活”。广义上指人的各种活动,包括日常生活行为、学习、工作、休闲、社交、娱乐等。
人,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生活是比生存更高层面的一种状态。
一边生,一边活,合起来才叫生活。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生活的好点更不容易。在人生海海中,好好活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做点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是对自己生命的交代。请君分享我的《磨难人生》
【原创·书写人生】
读书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
文/韩积蕊(山东)
磨难永远是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
——题记
在平平淡淡的日常中,我们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人生故事。今天从朋友圈里读了一篇文章《孩子,你凭什么抱怨读书苦,你可曾看到比你更受煎熬的父母?》文章中有这么一句话“不读书,换来的就是一生的卑微和底层。”出身寒门的笔者感受颇深。刻骨的痛,苦涩的泪,自然也少不了百感惆怅。想铭记的,想忘记的,记忆中却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时间老人会给你平抚一切伤痛。
人生艰辛的奋斗历程,没有惊天动地的事情,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快乐,也有普通人的悲欢离合。珍视回忆,从中汲取奋斗的力量和智慧。请大家相信: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向往美好的未来,扬起你生活的风帆,自信自强,一定会到达幸福的彼岸。
一、童年的记忆
我的家乡在康庄,是位于山东省临清市东部最大的村落。
临清,傍清河得名,因运河而兴。明清时期,这里得益于京杭大运河的漕运发达,"地居神京之臂,势扼九省之喉",繁荣昌盛达500余年,成为闻名全国的商业都会。素有"富庶甲齐郡"、"繁华压两京"、"南有苏杭,北有临张"的美誉。2006年,被联合国地名专家组认定为中国地名文化遗产——千年古县。
相传康庄村建于明代,明洪武年间,应诏由山西洪洞县迁来立村,村名来源于其所处位置,该村地处六路交叉,交通四通八达。据《辞海》载,康庄谓指宽阔平坦、四通八达的道路,五达谓之康,六达谓之庄,因此得村名“康庄”。
康庄镇历史悠久,据记载该镇汉代即为陵县所辖,唐末宋初为沙陀国境地,曾一度称为“康王庄”,传说与“泥马渡康王”有关。故事的主人公是南宋开国皇帝赵构(宋徽宗赵佶的第九个儿子,被封为康王)。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兵南下入侵,北宋向金人求和,金人要求以亲王、宰相为人资,方可退兵。于是,赵构奉命前往金营充当人质,金兵就就准备押赵构北上。押金途中,赵构逃脱,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逃到了黄河岸边的康庄时,夜里住在庙内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位神人告诉他金兵将至,让他快点逃跑,赵构梦中惊醒,见庙外已备有一匹马,赵构立即策马扬鞭,越过黄河,将金兵猛击过河。奇怪的是,这匹马在过河后立刻变成了一匹泥塑马,这是民间“泥马渡康王”的传说。后人借此将村名改为“康王庄”。小时候,听老八爷爷讲过。
在古代,但凡为帝王,尤其是开国之君,总会伴随着一些神话故事,用来彰显帝王与凡人的不同之处,从而达到树立权威的作用。
清朝同治七年改为人和寨。1939年抗战期间,日本侵略者为了保障邢济公路(邢台—济南)的交通运输的安全,日伪县政府迁至康庄,为清平县政府驻地。
当年设有日本鬼子据点,听老八爷爷说,由于日本的膏药旗是红太阳,老百姓俗称“红部”,有十几个日本兵驻扎,大部分是瞎的、瘸的、伤残的,有当时的“维持会”雇人给他们担水做饭,供他们吃喝生活。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随后,一夜之间,据点里的日本兵就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1946年仍称为清平县,1956年又称为康庄大乡,1984年撤销康庄公社建立康庄镇,2000年被省政府确定为全省的中心城镇,2001年临清市乡镇区划调整,原康盛庄乡并入康庄镇。
镇中心临街一个大大的四合院就是我爷爷的家,解放前的门牌是清平县民主街183号。大跃进的年代,我啼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给这个大家庭带来希望和欢乐。作为长支长孙,小叔仅仅比我年长三岁。二叔家先添一女,比我大两个月,取名积花,爷爷给我取名积蕊,花蕊盛开,平安吉祥,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爷爷心里乐开了花。
源于长支长孙,爷爷特别疼爱我,夏天的时候,他穿着拖鞋,光着脊梁,一条毛巾搭在肩膀上,在四合院里来回踱步,哼着农村小调:爷爷疼孙子,强似攒金子。有儿没有孙,不算扎下根。隔代更亲是中国人的民族传统,父母对我更是疼爱有加。
可惜好景不长,三岁的时候,父亲因其弟弟(我三叔,今年89岁,健在)贩运菜籽挪用公款685元,正赶上打击投机倒把运动,加之脾气倔强,顶撞领导,被单位辞退,发配到聊城参加劳动。父亲兄弟姊妹九人,是为兄长,高小毕业后在康庄供销社工作,担任康庄供销社现金出纳会计,中共预备党员,积极分子,时年29岁。爷爷因此大病一场,天天借酒浇愁,常常发无名之火。
我清楚的记得,五岁时,爷爷带我到聊城看望过父亲,那一天傍晚,父亲从一个青砖砌地大璇门的四方小门中出来,只看到一个模糊的样子,高高的个儿,穿着疙瘩扣的粗布上衣,敞着怀,头发很短。我们祖孙三人见了面,到光岳楼附近玩了一会,那时光岳楼旁边没有路灯,更没有柏油路面,卖小吃的,卖杂货的,卖香烟块糖的,大部分都点亮提灯或蜡烛,有点汽灯的,但很少。
从记事起,我就和爷爷一起睡,住东厢房。爷爷特别疼我,记得有一次,来餐馆吃茶的客人,剩下两块点心,爷爷也舍不得让我小叔吃,都让我吃了。他天天给我讲故事,猜谜语,《老铁匠的故事》《明白二大爷的故事》《秀才进京赶考无书不读的故事》,都是爷爷当年讲的,至今还能复述。
小时候放学后,爷爷天天看着我写作业,晚饭时间到了,妈妈喊我去吃饭,经常是写不完作业不吃饭。爷爷有眼疾,俗称“红眼病”,他总是歪着头眯着眼睛凑在电灯下看小说,此情此景仍浮现在我眼前,好像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影响自己一生。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1966年—1975年),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学习非常刻苦,原因是深受爷爷的教诲和影响,爷爷不仅爱看书,还教育子女要好好读书,“学而优则仕”的思想理念根深蒂固,常常叮嘱我:好好学习多算题,多多背书考第一,老辈子都时兴考秀才、中状元。在爷爷的心目中,考中状元对于个人和家族来说,都是十分荣耀的喜事。“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古代考中状元并非易事,要经过童生、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几个阶段。殿试通常由皇帝钦命大臣主持,一旦高中状元,高官厚禄,披红挂彩、骑马游街、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如今“科举考试”已经逐渐离我们远去,但古代状元郎寒窗苦读、不畏艰辛的精神依然十分值得我们学习。
文化是民族的根,文化是家族的魂,优秀的文化传承对促进家族兴旺发达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康庄老家每逢春节,贴在大门上的春联就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无声地教育儿孙修身立德,读书成才,光宗耀祖,“忠厚传家,诗书继世”几乎成为全体中国人的家训。
爷爷言传身教,给我灌输了三大治家理念,影响我一生的成长和发展。
第一是好好读书,做个文化人,能写会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小时候,我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他经常给我讲故事,讲《曹冲称象》,讲《神笔马良》,讲《甘罗十二封上卿》,爷爷常用的白瓷茶壶上司马光砸大缸的橘黄色图画耀眼夺目,同时也成为他的教科书,他一边喝茶,一边给我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
咱普通百姓家没有书房,在临街餐馆的大方桌上,坐着条凳,爷爷教我写毛笔字,他说:写毛笔字首先讲究坐姿:头正、身直、臂开、足安。更要注意握笔姿势,执笔必须坚实有力,掌竖才能笔直,笔直才能锋正,锋正则四面势全,运转自如,就像练拳一样,得有那个架势,写出字来才好看。人要坐得端正,人正笔才正,聚精会神,写出字来才有精气神。我年龄小表示听不懂,他就一边示范一边说:“你写字的时候,后背的人突然抽你的毛笔,你紧握着,他抽不动,说明你执笔有力。”
还教我练打算盘,爷孙俩一起练习《乘法口诀》连加比赛,看谁打得快,至今我还记得一句顺口溜:小九九,不用打,上边俩,下边俩。意思是说《乘法口诀》的连加结果是:1155。算盘上方两个算珠代表55,下档两个算珠代表11。算盘是古代劳动人民发明创造的一种简便的计算工具。算盘起源于唐朝、流行于宋朝。在计算器和电脑普及之前,为我国企业商家普遍使用的计算工具。
爷爷平时鼓励我多读多背,在康庄小学大礼堂里,我背诵毛主席的“老三篇”获奖,(“老三篇”是对毛泽东《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三篇文章的合称。)耿泽军校长给我颁发了奖状和奖品,奖品是一支英雄牌钢笔,至今记忆犹新。
第二是创造财富,勤俭持家多攒钱,多置宅子多置地。这一治家理念可能与爷爷养育儿女数量多多有关系,爷爷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养育了六个儿子,三个闺女,儿孙众多一大家子人需要房间,多置宅子多置地,以保障子孙基本的生活需求。爷爷的话我铭记于心,一向尊老爱幼,谦恭待人,艰苦奋斗,勤俭持家过日子。
第三是社会阶层意识和力争上游的素养启蒙。他经常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鼓励我向往着更高的位置,追求更好的生活和未来。常常激励我为人处世要力争上游,学第一等识,为第一等事,立第一等志,做第一等人。一个人,“识”越广博,德行越深厚。一个人读的书,走的路,见的人,经的事越多,愈发开阔视野,增长见识,有识才能有明,有明则智,智者终究成就大事。教育我从小立志,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无不是立志为先导。甘罗十二被秦王拜为上卿,成就一番事业,名垂青史。
难忘1969年农历六月初六,那天晚上,12岁的我和爷爷在临街的餐馆门前铺着麦秸草毡子乘凉,爷爷光着膀子感到身体不适就到街上的卫华诊所就医,是刘瑞华大夫误诊,打错了针,随即又用地排车拉着去了医院,结果病死在康庄医院里。
爷爷临终时,只有医生莫大夫、李新明大夫和我,还有永华大姑守在旁边搀扶着爷爷,小叔也在,他时年15虚岁,心智初开,心里难受,再加上害怕,他只在走廊隔着门窗玻璃望着。我看到爷爷瞪着红红的眼睛,上不来气,憋死了,当时,大姑闻到臭味说爷爷解大便了,医生也不说话,也不施救,只是点头。病危的人一解大便就脱气身亡。那时候,康庄医院医疗设备落后,没有呼吸机。当时我年龄小不知道害怕。长大后才知道爷爷得了心肌梗死,享年66岁。
爷爷是我最崇拜的人,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爷爷上过私塾,爱看小说,为人豪爽,顾全大局,勇于担当,脾气大,爷爷的好多故事,我慢慢的叙述。我小的时候,爷爷得了眼疾,人称“红眼病”,经常在灯光下眯着眼睛看书,至今爷爷看书的样子仍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不仅自己爱好看书,还教育儿女们要好好读书,喜欢引用北宋皇帝赵恒的诗: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爷爷非常重视文化和教育的价值。他的六个儿子和三个女儿都分别在康庄完小,康庄中学读过书。父亲高小毕业在供销社工作,二叔高小毕业在邮电局上班,三叔高小毕业务农,四叔高中毕业后参军,考上电大,获得工程师职称,五叔中师毕业,镇政府公务员退休,小叔高中毕业参军。大姑在康庄水泵厂退休。
后辈也是人才济济,大多数考上中专,大学,最突出的是小晶北京交大哲学系硕士生,冠杰是医学硕士,善晖师范大学理学硕士。和和睦睦,其乐融融,文化大家庭。
爷爷一直强调“当个文化人,能写会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充分反映了他对知识和技能的重视,以及对个人修养和社会责任感的期望。
改革开放以前,广大农村晚上大多采用煤油灯照明,灯光如豆,有时看小说入迷,一不小心,把用蓝水瓶制作的煤油灯拱翻了,煤油洒在被褥上一大片。还不敢声张,怕挨批评。那时候,没钱买书,同学之间相互借阅。有连环画册和《林海雪原》《烈火金刚》《艳阳天》《青春之歌》《红岩》《野火春风斗古城》还有《吕梁英雄传》等小说。小时候身受爷爷的影响,养成了喜爱读书的好习惯。
六岁时,父亲从聊城回来了,那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爸爸,至今回忆起来特别清晰,一米七八的大个子,穿着一身新棉粗布衣裤,显得特别高大魁梧。他坐在高高的马扎上,天庭饱满,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闪着金光,他热切地看着我,伸出双臂招呼我过去,叫“爸爸”,娘用手轻轻推着我的后背,我怯生生的走到父亲怀里,感到久违的温暖。全家人都围坐在四合院的堂屋里谈笑着。爷爷奶奶热情地招呼着前来看望父亲的邻居。
第二天,爸爸带着我去了临清县城,我坐在“国防牌”自行车的大梁上,高兴地手舞足蹈,到了城里东瞅瞅,西望望,感到特别新鲜。爸爸给我买了许多好吃的,我清楚的记得那时我只吃红苹果。
父亲回家后一直为了家庭生活而奔波,务农、拉小车,担任生产队会计,到胜利棉纺厂当厨师,谋求生计,供养着全家人。
二、母亲去世 谋求生存
人生苦短,磨难很长,也很苍凉,更是凄惨。回忆往事,不由得想起那个年境里苦盼苦撑的爹娘。
全家人最大的不幸,就是母亲的去世。我的母亲贾庆莲是乡村典型的贤妻良母。心灵手巧,为人厚道,孝敬公婆、妯娌和睦,识大体、顾大局,会做针线活。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在大家庭中口碑良好。当年生活贫困,患有心脏病常年服药。据八奶奶说,母亲患病的原因是去地里拔棉花柴劳累过度,落下的病根。
小时候,娘常常领着我步行去外婆家,外婆家住在魏湾镇王杜庄,距康庄南16华里。大约我五六岁的时候,娘牵着我的小手沿着乡间小路徒步去外婆家,有时候走累了,娘就背着我走一段路,幼小的我倍感幸福,时隔五六十年,娘的背,回忆起来暖暖的,成为我铭记心间永不褪色的成长印记!
1972年,农历腊月十一日,是母亲的祭日,年仅38岁,(苦命的外婆享年85岁)那年的寒冬腊月出奇的冷,下午时分,娘的心脏病又犯了,我爸爸和邻居们用门板抬着她去了康庄医院,我在家收拾屋子,没跟着去,弟弟妹妹出去玩耍没在家。那时庄户人家没有计时器,人们穷的连饭都吃不饱,绝大多数农家都没有钟表。不大一会儿,大伙又把娘抬了回来,我急忙从土炕上跳下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娘直挺挺的穿着棉鞋的双脚。我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不好。至今回忆起来,流血的心隐隐作痛,禁不住热泪盈眶。
娘临终前的晚上,在低矮的土坯房内煤饼炉子旁边,留下一句话,她说:“咱们家要是年年吃上黄饼子就好了”(所谓的黄饼子,就是用玉米面在烧柴火的大锅上贴的圆饼子。)当年我15虚岁,弟弟9岁,妹妹7岁。出殡当天,我们姊妹三人哭成一团,时景凄惨,街坊四邻都陪着掉泪。当时家庭穷的买不起柏木棺材,没有豪华的葬礼,更没有华丽的寿衣,身上只是覆盖了一幅深蓝色的床单。源于英年早逝,按照农村风俗,不能先入祖坟茔地,孤零零地埋葬在祖坟地的一角。
如今新时代,我也步入花甲之年,每当静下来,独处的时候,发自内心的默默地仰天长叹:娘,您在天堂,还好吗?儿子想您呢……
薄葬了母亲的第三天,我就参加了康庄中学的高中招生考试,那时我们班48名同学,只考上了5个人,其中有我。招生原则遵循十六字方针:自愿报名,村委推荐,学校考核,择优录取。因父亲被供销社辞退,其子女受到牵连,没办法报名,多亏班主任田绍岭老师(后来担任康庄镇中学的校长退休,享年73岁)给二中的招生负责人通融了一下,我才得以考试。时至今日我教育孩子特别严格,遵纪守法,少管闲事。
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只有历经过,这种感触和体会才会深刻。1975年(17岁)我艰难地读完高中,那时还没有恢复高考,像其他农村娃一样,只能回乡参加生产队劳动,每天看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辈,寒来暑往,冬去春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种地、浇水、施肥、锄草、收割、打场等等干不完的农活。那个年代,早饭后,最熟悉的声音就是生产队长在胡同里高声大喊:“干活的走哩!”,社员们听到喊声陆续走出家门,到生产队的场院里集合,队长分配农活完毕,大家奔赴各自的劳动岗位。出工一天记十分,工值两三毛钱。年终按人七劳三分配,一年人均一百八十斤的口粮,只能够吃半年。年景好的时候每人分半斤棉籽油,当时的人们大多提着瓦罐去生产队分油,饭都吃不饱,食用油更少。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鲁西北的广大农村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竖木条窗户很小,木板门口也不大,既不透气也不透光,夏天炎热,冬天寒冷,人站到土炕上,头能顶到檩条,刚刚直起腰来。正如顺口溜中写的那样:
家家户户土坯房,
半年糠菜半年粮,
地净场光挨饿时,
扯儿带女去逃荒。
参加生产队劳动期间。劳动场面特别壮观,四周插上红旗和语录牌,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抓革命,促生产。大干快上搞深翻,战天斗地夺高产。生产劳动中,各种农活基本上都干过,耘地除草,浇水施肥,挖河修渠,小队长分派农活,每天带领我们到集体耕地里劳动,每晌中间休息一会,我就独自在一旁看小说。
一天,和永峰叔耘地,他扶着耘锄,我一边牵着耕牛,一边看郭澄清写的《大刀记》,正巧,小队会计永柱叔看到了,又不好直接批评我,站在水渠上大声喊道:“哎呀呀,新生事物啊,耘着地还看书哩,这工分咋记啊!”他哪里知晓“书中有先进的思想,有广博的知识,还有美好的未来。”
农村广阔天地,幻想着可以大有作为,但残酷的现实情形是:一身身的汗水加上整日的辛苦劳作,也换不来秋后的丰收,干农活吃不饱饭,当时的政策也不允许做小生意,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更谈不上人生之路朝哪个方向走。
拥有回忆,人生才得以丰润,岁月才满溢诗情。傍晚收工,夕阳的余晖斜洒在疲惫的身上,我牵着老牛,无奈地踏着乡间的泥土路,哼着民间小调《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亲娘想我,谁知道呀;我思亲娘,在梦中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一阵风呀。亲娘呀,亲娘呀!......心中一个苦,有苦无处诉,那年月,想哭都哭不出来。有时候,唱着唱着不由自主流下委屈无奈的泪水,默默想起病逝的亲娘......
为了解决生活问题,我和父亲步行去河北的峰峰矿区拉煤,就是用地排车运煤,运回后,交到临清制革厂,赚取差价。每天拉着1600多斤的煤车走一百多里路,吃自己带的窝头,睡马路边,有时睡在铁路旁的小房子前边向阳处,火车的轰鸣声竟然没有把我们惊醒,可见累极之至。风雪大,道路泥泞,每走一步,都好难好难。记得临近春节的风雪天,我和父亲,还有三叔,一同拉煤走在路上,因为我的鞋子破了,上面有个洞,需要买双鞋。真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道路泥泞,急需一双球鞋,可父亲没有钱了,一双鞋才3元7角钱,可在那个年代,一分钱难到英雄好汉。幸亏三叔借给了5元钱,在路边的供销社的代销点买了一双绿军装球鞋,甭提我多高兴了,手舞足蹈,拉车也有劲了。当时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在去河北省峰峰矿区拉煤的路上,有一件事,至今回忆起来有点酸楚。每次出门,都要结伴几辆车。以便路上有个照应,和我们同去的有一位远房哥哥,小名叫会河。从小学到初中我俩是同班同学,他没考上高中,参军入伍,在新疆阿克苏服役。刚从部队复员回来,也和他父亲一块拉煤,走到了河北省地界,在路边的小饭店,花一毛五分钱用点白菜叶烩烩自带的窝头,烩好后放在黑色的琉璃瓦盆里,不用粗瓷大碗,因为店家怕丢失。那时候太落后太贫穷啦。会河哥哥就是不吃,嫌不卫生。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我们康庄老家用黑色的琉璃瓦盆当便盆。一顿不吃,两顿还是不吃。饿得、累得他倒在马路上,实在走不动了,四肢分开,仰面朝天。被他父亲骂了一顿。最后没办法,还是吃喝了。年轻人要学会改变自身,适应艰苦的环境,从而磨练自己,使自己成长,慢慢地走向成熟。
北宋名相寇准的《六悔铭》中有言:“艺不少学,过时悔。”大意是说人不趁着年轻时学一门手艺,等到上了年纪自然就知道后悔了。年少学艺,事半功倍,而若是在应该学习的时候,懒惰虚度,只会“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别等到垂垂老矣,回首悔恨,“一头白发催将去,万两黄金换不回。"
正值青春的我,为了学习一技之长,特地拜了一位刘长青师傅,学习钣金工,俗称打白铁,在集市上给人换壶底、水桶底,补洗脸盆子,焊煤油灯头出售,就像今天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样,把用薄铁片焊接的灯头插在捆绑的麦秸秆上,以便买主挑选,一毛五分钱一个。那时农村没电,主要用煤油灯照明,选一个玻璃瓶子注满煤油,使用棉绳灯芯,棉绳便把煤油吸到绳头上,用火柴点燃灯头,灯头多以铁片焊接而成,晚间,凑着微弱的灯光趴在土炕上读《红岩》小说入迷,一不小心碰倒,煤油洒到被褥上,浸满一片。一盏普普通通的煤油灯,自制的铁片灯头,简易而实用,带给我的苦涩记忆刻骨铭心,那如豆的灯光曾经摇曳在我的梦中,温暖着我的少年心。
有时候,读书不一定会直接带来财富,然而,读书一定会启迪人生智慧。《红岩》中坚持办《挺进报》的人成岗是我崇拜的英雄。24岁的他和江姐(江竹筠)一道编辑印刷重庆市委地下刊物《挺进报》,为了不让敌人查出《挺进报》主笔是谁,他们共同使用仿宋体来镌刻蜡纸,当我读到书中这一故事情节,萌发了自己练写仿宋体的想法,天天刻苦练习,为后来雕刻图章,打下坚实的基础。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温饱的生活。为了生存,赚点零花钱,我在自家门前集市上摆小摊雕刻图章,用梨木雕刻,先将圆木锯成方形木条,再用特制的切刀,切成手章毛坯,再用粗细砂布精心打磨成品。那时,一毛钱刻一个字,扁章3毛钱,方章4毛钱。当时还没有开放市场,工商局的临时工刘老三把我的刻章工具和章料没收了,又让亲戚给要了回来。
开始学习雕刻图章,先学写反字,用小镜子对着写,写楷书。常用的材料有橡皮,牙刷子把和梨木。先做一个小木床子,用来夹章料。然后用三角板量出扁章三等分,方章四等分。用小楷毛笔写上反字,慢慢的雕刻。首先刻边框,然后再一个字一个字的逐字雕刻。学写毛笔字和雕刻图章,必须有耐心,一笔一划,一刀一刀,逐一刻划,把字刻完后,在细砂纸上轻轻地磨一磨,印出来,反复修一修字体。直到满意为止。
为什么学会了雕刻图章的技艺呢?原来,在我家西邻住着一对堂邑的老夫妇,男士名叫张民楷,和我爷爷同龄,关系处得挺好。放学后,我经常去他家玩,观看他坐在书桌旁雕刻图章。他喜欢喝茶,那年月,人们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能喝得起茶呀,张师傅天天喝茶,那是街面上的能人,我特仰慕他,尊称他“喝水二爷爷”。二奶奶心地善良,待人热情,皮肤白皙,裹着小脚,留着齐整的发髻,干净利落,口齿伶俐,打理的屋里整整齐齐,老两口的生活有滋有味。那时候的手艺人比较保守,“喝水二爷爷”从没主动教过我雕刻图章,属于自学成材。拥有一技之长可以提高个人的自信心,使年轻人在生活中感受到更多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借以更好地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保持自身的竞争力,创造更多财富,提升家庭幸福指数。
三、外出务工 生活艰难
正值十七八岁的年龄,也是长身体的时段,我怀揣着能吃饱饭的梦想,很想走出农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了生存,来到县城当建筑小工,给县农具厂盖库房。我们的建筑小队队长是聊建二公司的架子工李富江师傅(老家是尚店镇洼里村的),当年的李师傅四十露头,帅哥一枚,长得高高的个儿,得体的衣装显出干净利落,黝黑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深邃的小眼睛,透露出他的精明,他嗜好吸烟喝酒,为人豪爽,爱交朋友,一起干活时他从不大声呵斥我们,所以,当时我们相处的非常好。他通过朋友关系承包了武城县马庄公社新建的砖瓦厂垒砌烟筒的工程,厂房竣工后,我们一行八人直奔新工地——山东省德州地区武城县马庄公社砖瓦厂。
新建的马庄砖瓦厂距离村落大约有五六里路,白茫茫的一片盐碱地,光秃秃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棵耐贫瘠的紫荆条顽强地随风摇曳。几间刚刚搭建的工房,算是我们的临时住所,没有床,也没有木板,地上只有一堆麦秸,我们疲惫地把铺盖卷扔到麦秸上。李队长和马厂长接洽,给瓦工牛师傅和程师傅划定烟筒的地基区域,老曹负责做饭,蒸窝头、炒咸菜,打理大家的生活,金师傅负责安装卷扬机,用来升高运送建筑材料。所谓的卷扬机非常简陋,其实就是由一个电机、一盘油丝绳和一个定滑轮组装的。我和同学玉海、小刚负责搅拌混凝土。基本分工完毕便开始挖地槽,大家伙齐心协力用铁锨和小推车开挖了一个直径十米,深1.8米的大圆形,我清楚地记得不知咋回事,盐碱地水位那么浅,开挖不到两米就满满的泥水,那时候也没有抽水机,我们就站在脚脖深的水里铺设钢筋,用细铁丝捆绑成钢筋笼子,再用混凝土填实。由牛师傅和程师傅两个人确定烟筒的中心,便开始垒砖,一层一层,逐层垒砌。
那时候,人们的安全意识还比较落后,为了节约成本,烟筒外围不搭建工作架子,更没有防护网,随着烟筒升高,每隔一米在内壁上放两根杨柳木的插梁,以便施工人员往上攀爬,烟筒的外壁用水泥涂抹砖缝,抹缝时必须胆大心细,必须没有恐高症,人趴在施工面上,头探出墙外,逐层逐块涂抹,危险系数极高,当年我上到二十米就不敢爬了。
在荒凉的建筑工地上,没有时间观念,日出上工,日落收工,每天搬运钢筋、水泥,沙子、石子,搅拌混凝土,用水浸湿的焦砖像锋利的尖刀磨损手指裸露着鲜红的皮肉,钻心的疼痛,只能忍着,干活要紧。初冬,工程接近尾声,望着高高耸立的烟筒,庞然大物也,每一砖,每一瓦,每一层都浸透着我们的血汗。当小工半年多,吃窝头,啃咸菜,睡麦秸窝,累死累活,也没挣到多少钱,好歹每天能够吃饱饭。那一年是1976年,我看到马庄砖瓦厂的墙壁上贴有标语口号,热烈庆祝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当时并不知道“四人帮”是何许人也。
工程结束回到家乡后,继续在生产队里干农活,不知是哪一位农业专家的英明论断,全民动员,大搞冬季土地深翻,说是改良土壤,经过一冬天的晾晒,对农业增产大有好处。于是,我和社员们一起拿着铁锨、镐头投入到另一场战斗当中,整日里“战天斗地夺高产,大干快上搞深翻”,到寒冷的荒野里深翻土地。
艰苦的生活环境,把我的性格锤炼得更加坚韧、更加刚强。生活的磨砺铸就了我适应环境,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性格,
四、回忆走西口的日子
那时候,贫穷的生活说来心酸。一天,又断粮了,我去二姑家借了三十斤玉米,回来后磨成面粉,需要一毛五分钱的加工费,父亲在整个韩家胡同里转了半天也没有借到两毛钱。大家都挣扎在贫困线上,谁家也没有余钱,生活真是很难。在家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在是没有别的出路。十八九岁的我正值青春年华,也想去东北闯一闯,有两位姨姥爷在东北,其中一位在鹤岗煤矿,另一位在海林林业局。因为基本的生活都没有着落,不得不投亲靠友以维持生计。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有好多山东人因为贫穷所困闯关东----俗称下东北,去关外谋生。以山海关为界,有关外和关内之别称。山海关,位于河北省秦皇岛市东北15公里,汇聚了中国古长城之精华,明长城的东北关隘之一,有“天下第一关”之称。与万里之外的甘肃嘉峪关遥相呼应,闻名天下。山海关城墙一边是辽宁,一边是河北。
后来和四叔通信,他让我去呼市,当时他在呼市电子仪器厂工作,一九六八年参军,中共党员,转业留在内蒙,支援边疆建设,他是我五个叔叔中最崇敬的叔叔,每当填写中学生情况一览表家庭成员一格时,我就填写他的名字和身份,感到非常荣耀。婶婶也是中共党员,原来在山东老家当老师,婚后去了边疆,当时在呼市新城区满族小学教学,因为是党员,政治觉悟高,工作能力强,调入新城区委工作。就是她通过关系,借用同事儿子边庆东的留城证给我找的临时工。那个年代,年轻人中学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积极报名上山下乡,必须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上级规定,只有独生子女才能留在城里,留在父母身边,发放留城证明。
呼和浩特市坐落在大青山南麓,呼和浩特是蒙古语,意思是“青色的城市”,是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也是内蒙古自治区政治、经济、文化、金融中心。呼市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源远流长,从明朝俺答汗始建城池,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
一九四七年解放成立了自治区。呼市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被称为“中国乳都”,伊利、蒙牛牛奶均来自呼市;也称“青城”,呼市卷烟厂有“青城牌”香烟。
咱们再说说西口,有说是山西北部的黄河渡口杀虎口;有说是河北张家口以西。在清朝泛指山西以北、河北张家口以西的广大内蒙地区,如包头,呼和浩特等地。山西的商人要到口外去做生意,就得出关口,俗称走西口。走西口后来就成了一个泛指,山西,陕西,河北的商人去口外做生意,谋生活,都叫走西口。
为生活所困,年纪轻轻的我也走了一回西口。
1977年初春,父亲陪我到沙丘古郡车站。当时父亲的心情很复杂,阴沉着脸,一路无言,我自己背着一个破旧的铺盖卷,默默地坐上通往禹城的汽车,父亲低着头往回走,透过车窗玻璃望着父亲的背影,不由地涌起一瞬酸楚。开始坐火车沿京广线到北京,转京包线到达呼市,叔叔到车站接的我。叔婶一家人住在新城区满族小学,一间半砖瓦房,还有自搭的低矮小南房,我就住在小南房里。休整两天后,叔叔让我穿上他的绿军装上衣,当时我个子矮,特地让我换上邻居男士送我的一双高跟旧皮鞋。叔叔骑着红旗牌的自行车,驮着我去了城北的货场,三公里装卸队所在地。一路上嘱咐我,胆子大一点,挺起腰板来,学说普通话。那是一个大大的火车站货场,主要装卸的货物有煤炭、水泥、白石灰、生铁块,铝锭等等。
到了队里,屋里有很多装卸工呆着闲聊,在等待列车的到来。装卸队长查看了街道写有边庆东的介绍信,又看了看我,很威严的问我:“你多大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有四十多岁,身材魁梧,两眼炯炯有神,皮肤黝黑,上身穿蓝涤卡的中山装,扣子系的特整齐,说话大嗓门。听到他问我,我抬起头,向上挺了挺身子,用普通话大声回答:“我二十五岁啦!”哈哈,众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我那时才十八岁,个子矮,还慷慨任气地说二十五啦。当时我内心确实有点惧怕,可我牢记叔叔在路上嘱咐的话。威严的队长也没反驳我,就对叔叔和声细语地说:“这孩子太小,干不了装卸火车的活。”真的,在我一生中,最有威严、最具有威慑力的面孔就是这位火车装卸队队长的面容。这次应聘锻炼了我的胆量。
随后叔叔又通过关系给我找到了砖瓦厂的护架工作。
在艰难困苦的生活中,童年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我独自一人踏上了迂回曲折、阴霾四布的求生之路,幸福、快乐对我是何等的陌生!那时我在日记里发出了“受苦受累由我来,享福享乐他人去”的咏叹,背井离乡、百感愁肠。
那一年,就是那一年的中秋节,我是在呼市砖瓦厂度过的,距离市区二三十里路,极其荒凉,正像《敕勒歌》描绘的一样,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确,天高云淡,马儿自由放牧,到了晚上才赶回家。那天,别人都回家了,整个宿舍空荡荡的,木板通铺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自己分享仅有的两块月饼、两个窝头及一盘自己炒的土豆(在大西北,土豆和大头菜是两样主菜)。天上月圆,而我心中却有几分残缺!至今怕见月圆,一见月圆便会勾起很多悲痛辛酸的往事......
后来,我上了大学,读历史专业,看了《新编中国史话》,才知道,这一年的中秋节着实令人难忘,可我非常有幸,那里是离王昭君墓不远的地方。当时年幼无知,未到墓前瞻仰,若有机会再去呼市,一定去昭君博物馆参观一番。因为年龄小、个子矮、体格弱,我在砖厂专管护架工作,有个老头(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带着我们几个,越是刮风下雨,越是要往外跑,那时没有塑料布,用草帘子和帆布大蓬,盖上砖瓦坯子。有一次,电闪雷鸣,暴雨骤至,我们几个工人忙活起来,最大的就是带班长老头,六十多岁,最小的就是我。我们一起淋了个落汤鸡。中国的大西北,风云突变,暴风雨是猛烈的,又电闪雷鸣,相当可怕。至今,每当下雨时,总不怕在雨中行走。雨中行走,胜似闲庭信步,越发精神。真的,人生因为经历,所以才懂得,只有吃过生活的苦头,才能做到平和淡泊。
护架工的劳动强度不大,活不算太累,工钱每天一块六。吃住在厂,睡木板大通铺,正好和一个蒙古族的小青年铺搭铺,他叫宫峰,个子不高,挺壮实,黝黑,满脸横肉丝,小学文化,说话瓮声瓮气,他经常教我学习蒙语,我只记住了一两个词,“额吉哩”母亲的意思,“巴嗒一地”是吃饭的意思。
身在塞外谋生,很渴望被关心,有一位名叫毛淑兰的阿姨,对我特别照顾,有时给我白面馒头之类的,那时留城青年配发生活标准细粮35%,粗粮占65%,还帮我缝补衣服。她慈眉善目,心地善良,待人宽厚,人缘特好。距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缘矣。
砖瓦厂的职工大部分是留城青年,也有附近的村民,每天早8点上班,晚5点半下班。中午停工吃饭,到食堂凭票打饭就餐,按上级政策配发35%的细粮,65%的粗粮,炒菜主要是土豆、大头菜、大葱和洋葱。每逢周日休班,大家都各自回家,只有不方便回叔叔家,就提前买几个窝头、馒头,利用室内的火炉炒点土豆丝或是大白菜。因为距离市区远,一有空闲就独自到田野里散步。
这天,看到田地里种植的土豆,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就蹲下身子用手扒土豆,内蒙的土地属于沙壤土,土质疏松,非常适合种植土豆。一块块土豆,光滑耀眼,煞是高兴。正扒得起劲,谁曾想,一位和自己年龄稍轻的姑娘来到面前,她大声嚷道:“不要扒了,你要再扒,我就告生产队长去。”这时,我抬起头才明白:人家是生产队负责看土豆的,我站起身来对她说:我是砖瓦厂的,星期天大家都回家了,我扒几块土豆炒个菜。当时还没改革开放,厂里没有小卖部。小姑娘也没再说啥,我急忙捡起土豆灰不溜秋地回到宿舍。
中午时分,我把土豆洗净,切成丝,自炒一盘,又用铝制饭盒盛了一些土豆丝,顺手拿了两个馒头,径直朝田地里给小姑娘送饭去,远远地看见她正在窝棚里坐着呢,我的到来,出乎她的意料,她惊奇地看着我,勉强笑一笑,腼腆地收下了。第二天,刚上班,工友们就把送饭之事,如同新闻一样传播开来,弄得我特没面子。毛淑兰阿姨简单地问我几句,关切地说:“星期天歇班,你到我家吃饭吧。”毛阿姨的淳朴善良,深深地厚植在我的心中。
每当阅读日本作家栗良平先生的《一碗阳春面》小说,总会想起在呼市砖瓦厂做工时喝到的“一碗肉丝面”,如同想当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化缘时喝到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一样,令人难以忘怀。
那是初冬的一个晚上,马厂长让我们几个青年工人给远在四五十里外市区的一家送车砖瓦,厂长有令,哪个敢不去呀,我们风风火火地把车装满,几个工人爬上解放牌卡车,趴在冰冷的砖瓦上,凛冽的北风一吹,透心的凉,穿的又十分单薄,可把我冻坏了。到了主人家,卸完了砖瓦,女主人心肠好,特给我们做了牛肉丝炝锅面。那一碗肉丝面是我长到十八岁第一次喝到那么美味的、暖暖的温馨面。
人生因为经历,所以才懂得,只有吃过生活的苦头,才能感悟生活的艰辛。那时候我也喜欢唱歌,流行的歌曲是《内蒙知识青年之歌》,歌词记不清了,大约是这样子:
一人走在内蒙古,
心里好像苦水源,
想起家中美好的生活,
内蒙啊,内蒙啊,
何时才能回到家中。
......
手里拿着窝窝头,
菜里没有一滴油,
想起家中美好的生活,
内蒙啊,内蒙啊,
何时才能回到家中。
看看现在想以前,
孩子变得多可怜,
想起家中美好的生活,
妈妈呀,妈妈呀,
何时才能回到家中。
......
满目沧桑空念远,深情回眸伴余生。咱们说说《昭君出塞》的故事缓解一下悲痛的心情。
昭君出塞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已久,自从元代剧作家马致远编写了《汉宫秋》更是家喻户晓了。王昭君是一位深明大义、富有远见的姑娘,姓王名嫱字昭君,乳名皓月,湖北省宜昌市兴山县人。(与楚国大诗人屈原同乡)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有“落雁”之美誉。在她出塞之前多年已被选入宫中,当西汉元帝应呼韩邪单于之请选宫女“和亲”时,昭君自愿“请行”她平时并未被人看重,可当其扮之竟是绝色佳人,呼韩邪单于在五位列选的姑娘中,一下子就选中了她。汉元帝有心把她留下,但碍于情面,不好失信于人,只好作罢。
昭君肩负着民族团结的使命来到了呼和浩特,匈奴人(蒙古人)为昭君的到来特建造了汉家宫殿式建筑。单于封昭君为“宁胡”阏氏。表达了匈奴的安宁和平的良好愿望。汉代匈奴称君主的正妻为阏氏。史书记载,在她出塞前后的数十年间,出现了商贾通行,牛马遍野的和平兴旺景象。
昭君墓如今成为呼市的著名景点,位于呼市南郊砖瓦厂旁边的黑河侧畔,每当严冬过后,它都最先泛青的草木向人们报春,每当秋风劲吹,墓地绿茵最后凋零。因此,人们称昭君之墓为“青塚”。始建于公元前的西汉时期,是由汉代人工积土,夯筑而成。墓体状如覆斗,高达33米,底面积约13000平方米,距今已有2000余年的悠久历史,是中国最大的汉墓之一。
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撰文赞美王昭君:王昭君已不是一个人物,而是一个象征,一个民族团结的象征。昭君墓也不是一个坟墓,而是一座民族友好的历史纪念塔。
后来,叔婶考虑砖瓦厂离家太远,又给我换了一份工作。还是用留城青年边庆东的名字,到内蒙古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区委大院)供电站配电室做小工,主要是电器设备检修,安装路灯,挖电缆沟,架电线杆子,电工师傅在上面架线,我在杆下打杂。区委大院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军人站岗,后勤处给我们配发了通行证,如同今天的名片大小,上边印有基本情况和工作单位。
当时整个区委大院的供电维修就我们十几个人负责,站长是杨师傅,一米七八的个头,仪表堂堂,说话声音洪亮,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他总领全局,每天安排工作,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电工师傅刘荆州,胖胖的大块头,为人热心肠,干活实在,尤其是接线打结,按规范一丝不苟。还有吴师傅,戴一顶鸭舌帽,穿着得体的灰色中山装,带着手表,不苟言笑,文质彬彬的,说话语速稍慢,一板一眼的,做事严谨细心,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吴师傅经常在上衣口袋别着一只钢笔。
我们工人大多是年轻男女,来自五湖四海,有呼市本地的留城青年。有山西晋城的、陕西的、天津的、湖南衡阳的,还有一个大个子是海拉尔的,都是以留城青年的身份严格招聘的。工作范围就在区委大院内,每天忙着日常排除线路故障和维修,上班八个小时,挺有规律的,步行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心中充满美好的憧憬和向往。
北宋宰相吕蒙正的《寒窑赋》开篇就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顺心如意的工作中,万万没想到因失误惹出一桩祸事来。一天,我们几个工人安装路灯,需要挖电缆沟,埋电缆,遇到一段宽1米半的人行道,路面铺着整齐的水泥花砖,杨站长不让毁坏路面,让我们把所经过的路面左右,挖成同一深度的电缆沟,然后用两米长、直径为12公分的圆铁管直通,我们几个工人,抡起大铁锤直撞铁管,开始进度较快,后来,随着纵深入土,越来越费力气,轮到我抡锤时,表现良好,一锤又一锤,特别卖力,大家一起给我加油,“小山东,加油。”、“小山东,真棒!”我当时有点激动,伴随着大家呼喊声,一锤,两锤,三锤.....“噌”的一声,手指打滑,油锤脱手飞了出去,正巧砸到蹲在路基对面的吴师傅头上,吴师傅随即蜷缩倒地,大家都慌了神,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瞪着傻眼不知所措,人们赶快用吉普车把吴师傅送医院抢救。过了两天,我去他家中探望,吴师傅依偎在炕上,与我和颜悦色地攀谈,他没有责怪我,我侧身坐在炕沿边,表示慰问和道歉。坐了一会,我就回到叔叔家,也没敢给叔婶汇报此事。至今回忆起来,还有少许愧疚,那时年龄小,也不知道给吴师傅买点慰问品。还有补充说明一点,我本姓名韩积蕊,冒用边庆东的留城证,工友们知道我是山东人,都叫我“小山东”。
那一年,正赶上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三十年庆典,中央代表团参加庆祝活动,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陈锡联为团长,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乌兰夫为副团长。1977年8月1日 ,在呼和浩特市举办盛大的庆祝活动,15万市民盛装集会。
一辆军用敞篷车缓缓行驶,中央领导和自治区领导穿着齐整的军装站在上面,向人们挥手致意。大街上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载歌载舞,打着标语,喊着口号,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欢欣的笑容。各式各样的几十辆彩车多姿多彩,造型别致,制作精美,我和几个工友一起沿途观赏,让我这个农村娃子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丰富了阅历。
城市遍地是黄金,只要你肯弯腰,一定会淘到宝。这是我40多年前走西口谋生的深切体会。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接近年底,胡天八月即飞雪,寒冷的冬季各个单位都裁撤临时工。我只好在叔叔家待业,那时候,叔婶几十元的工资,两个孩子,大女儿两岁半,小女儿才几个月大,还有四婶的五弟和小妹妹也在呼市做工,生活相当拮据,就连吃喝都成问题。经过生活的磨难,我多少长了点生活智慧。休息三天后,总觉得不能白吃饭,于是我主动提出去自治区革委会锅炉房旁边捡煤核,大锅炉焚烧的煤炭总有些烧不透的,捡来烧水做饭没问题,征得叔叔的同意后,就拎着麻袋飞奔而去。为什么要获得叔叔支持呢?因为捡了煤核自己弄不家来,需要叔叔下班后去接我,把煤核驮运回家。大约捡了半个月,就获得四千多斤的煤炭,堆在院里,像个小山似的。读者朋友们,你猜为啥?城市遍地都是宝,捡了几天,转了几个地方,这天到了河西兵工厂,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煤堆底盘,中午,叔叔下班就用小地排车,连续运输了好几趟。叔婶可高兴了,吃晚饭时,叔叔盘坐在椅子上,像作报告一样,骄傲地夸赞一番,“小蕊通过半个月的努力,解决了一冬天的生活用煤,真的功不可没,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值得表扬。”话音刚落,小姨(四婶的妹妹)投来赞许的目光。
回想走西口谋生的日子,至今四十多年了,由衷地感谢四叔四婶,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收留了十七八岁的我。每当遇到生活难题,叔叔总是伸出援手,给予我无私的帮助和深深地爱。叔婶不仅是血缘上的亲人,更是心灵上的支柱。不仅仅是托人给我找工作,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靠山。他们的生活智慧和处世经验,像灯塔一般指引我人生的航向,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
叔婶的恩情永世难忘!
做工余暇,源于叔叔的教诲,酷爱读书,主要是读几本小说,有《暴风骤雨》、《晋阳秋》、《青春之歌》、《高玉宝》、《红旗谱》、还有高尔基的人生三部曲《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等等。鉴于年轻时经常不忘读书,养成了终身学习的良好习惯。
1977年底,19岁的我走西口回归故乡,从呼和浩特市坐火车沿京包线到北京火车站,怀揣着做临时工攒下的7张大团结,在车站副食店花了5块4毛钱买了两盒北京糕点,随后转乘火车沿京广线回归故乡。那时少不更事,破旧的行李卷和北京稻香村糕点粉红色的包装盒,同车的旅客投来异样的目光,实在不匹配。
一路上,可谓是洋洋得意,年轻的我实在毫无自知之明。我精心盘算着怎样把北京糕点让全家人尝一尝,那场面有多么动人:年过花甲的奶奶吃着糕点,笑眯了眼,直夸大孙子有出息,叔叔姑姑们吃着糕点,连声夸赞大侄子长大了,能挣钱了。众多的小弟弟、小妹妹吃着糕点手舞足蹈、高兴地欢呼雀跃。还有身材魁梧的父亲吃着糕点,看着从远方归来的儿子,心中默默地欣慰: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儿子懂事了,学会感恩了,知道孝敬老人了。好儿子带回了北京糕点,给自己长面子,增光添彩......
那年月,还没有改革开放,还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没有分田到户,在生产队挣工分一天两三毛钱,到社办企业做工每月工资才18元钱。那时的北京糕点,农村人别说吃过,就是连见也没见过。不更事的我竟然大大方方慷慨二气地买了两盒。那回家后在亲朋好友面前那是多大的面子啊。心里想着、想着、想着......火车的一声鸣笛,打断了我的思绪,禹城站到了,又转乘汽车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回家后,当着全家人的面,我把北京糕点放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大家看着那粉红的精美包装十分好奇,纷纷围着它看,垂涎欲滴,赞不绝口。不知何因,供销社的马主任听说我带回了北京糕点,他为自己的儿子招工要买下这两盒糕点给公社书记送礼。争得奶奶的同意后原封不动地转卖给他了。
2008年,到五叔家去玩,在北京交通大学读研的晶晶妹妹带回来了北京糕点,我一边吃着一边讲述30多年前两盒北京糕点的往事,全家人感慨万分,今昔非比。当年因为贫穷舍不得尝一尝,五块四毛钱,今天看来不算什么,可在当时能买三四十斤面粉,足足让全家人吃上好几顿饺子,过好几回年。(书写以上的文字好好心酸,眼圈里含着泪花。)还有一个小插曲情不自禁地赘述:我走西口回来,刚刚回到家,街坊邻居前来探视,永玉二叔看了我一眼扭头就走,后来我俩交流。他说:一看那破旧的铺盖卷,就知道没发财。那年那月那年月,乡下娃子外出谋生,能填饱肚子就非常不错了,真的。
贫穷,是生活中的一道沟坎,是岁月里的一段艰辛,是人生境遇的一种无奈。面对贫穷,没必要唉声叹气,更不要妄自菲薄,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贫穷压垮,丧失摆脱贫穷的信心和斗志。的确,出身贫寒会影响我们的起点,但绝对不会决定我们的人生的高度。越是贫困越激励人奋发上进。穷则思变,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奋斗,发愤图强,割掉穷根,才能有富贵命,才能过上好日子。贫穷不是错,思变是关键。
五、考入师范 勤工俭学
1977年恢复高考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为广大知识青年开启了重新接受教育的大门。恢复高考不仅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更是为国家选拔了大批优秀人才,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知识改变命运,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因为参加高考必须在户口所在地报名,1977年底四婶建议我回归故乡参加高考,当时,四叔在呼和浩特市电子仪器厂工作,任工程师,四婶在新城区委担任政工书记,她了解恢复高考的政策和情况,一天,她让我帮助她抄写一份汇报材料,源于小说《红岩》中的成岗是我崇拜的偶像,我写的仿宋字体非常漂亮,四婶看完材料特别高兴,又知道我是高中毕业,就鼓励我回老家参加高考。
人,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上午帮父亲推石磨磨黄豆,做豆腐,下午去二中插班听课,一边干活,一边做题,恢复高考的第三年,1979年10月,考入了中师。身穿着补丁裤子,脚蹬从内蒙带回来的别人送的布鞋,满怀喜悦地踏入临清师范的大门。那时候,刚刚恢复高考,招生人数极少,77级、78级、79级前三届的大中专生普遍被认为是非常优秀和有毅力的,都是出类拔萃的。
从家乡小镇来到县城,环境改变了,思想进步了,眼界开阔了,意识提高了,意识决定行动,上课之余,我开始发挥一技之长,到工厂,企业,建筑公司,建筑工地为广大群众雕刻图章,就是让服务对象先把名字报给我,过几天我再把雕刻好的图章送过去,收款。那时候工人发工资都必须在工资表上签名盖章。各单位发工资的前几天我就到各个车间统计人名。上门服务的方式很受欢迎。
当时还没有送货上门,实行三包一说,我就率先垂范,积极开辟了这一服务方式,并实施了几十年。
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和创新,在创新中获得收益,是我一直秉承的处世作风。
后来在临清五中崔老师的指导下,利用一个星期的晚自习时间学会了书写篆字,在此基础上又学会了篆刻,一般雕刻青田石和寿山石,因为这种材料相对便宜,容易买到。有时免费给同学雕刻一枚藏书章,增进友谊。
因为工作特性,几十年来一直坚持上门服务。几多辛苦几多甜,为了生活无怨言。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只要有时间就外出联系业务。在此期间有好多趣事,至今印象还非常清晰,如同刚刚发生过得一样,历历在目。
1980年的一天,有一位同学的老乡来到我就读的师范学校,交流中了解到这个人是大队书记,他本人和领导班子成员刻了8枚图章,计价35元。当时在国企汽车配件厂的工人月薪24元,在公社农机厂的工人月薪才18元。我两天的业余时间就能挣到30多元,同学们好好羡慕,通过和这位大队书记交谈,了解到县“四干会”的召开时间和会场地点。所说的“四干会”就是四级农业干部会议,有县委,公社,大队,小队领导班子成员参加召开的农业发展部署大会。
扑捉到这一信息,我骑自行车就到了会场,当年22岁,凭着自己的胆识,自信和口才,联系了近千枚手章。各个村庄的都有。上课之余,逐一雕刻完毕,利用周末时间,骑着自行车,到各个村庄给各位领导干部送家去,转遍了全县境内的各个村庄。怀揣着丰收的喜悦,我唱着《军港之夜》《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流行歌曲,自由愉悦地行进在乡间小路上。
不卑不亢,胸怀坦荡,凭借自己的一技之长,创造财富,虽然辛苦一点,确实为改变家庭生活做出了贡献。
80年代初期,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广大农民广泛种植棉花,“鲁棉一号”喜获大丰收。鲁西北农村面貌大变样:
粮满仓,油满缸,
腰里票子鼓囊囊,
家家户户盖新房,
个个光棍娶新娘。
改革开放政策好,
百姓心里喜洋洋。
人人争当万元户,
勤劳致富奔小康。
我们家也和广大村民一样,承包的责任田也喜获丰收,生活有了保障,有了存款,加之自己勤工俭学所得,那一年,就在那一年,父亲操心受累为我新建了四间金镶玉的,宽敞明亮的住房,后来也成了我的婚房。
回忆改革开放前,吃苦受累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为了生存,曾做过建筑小工,学过钣金技术,造过鞭炮,雕刻图章,到莘县贩运过棉油,拉过小车,背井离乡走西口。还曾购销螺栓螺母,骑自行车过黄河到平阴县标件厂购买,驮运到临清轴承市场或河北省威县邵固大集上去销售,一天骑车五百多里路,下车后腿感觉都是直的不敢迈步。那时候,轴承标件市场在临清一中北门西边路南的一块空地上,因为当时的工商管理严格,后来被迫挪到了烟店,如今烟店镇已发展成为全国规模最大、品种最多、规格最全的轴承市场,被誉为“全国轴承之乡”。
生活的磨难使自己成熟了许多,丰富多彩的苦难经历,铸就了一个男人日后成长的魅力人生。
如今部分年轻人时常牢骚抱怨打工累,读书苦,你可曾想到饱经沧桑、经历过千辛万苦的父母。你应该明白,坐在明窗几净的教室里,读书并不是苦难,而是学习和成长的过程。今天的拼搏奋斗是为了明天的幸福,累并快乐着。没人为你挡风遮雨,自己就学会披荆斩棘。没人为你保驾护航,自己就学会乘风破浪。你只有经历了成长,经历了磨难,生活才会为你打开幸福的大门。
总之,读书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开启了新的人生篇章。提高了生活水平,建立了幸福家庭,夫妻二人扎根杏坛,爱岗敬业,倾心奉献,三尺讲台论古今,一支粉笔育英才。育有两个孩子,大儿子理学硕士,省厅公务员。小儿子大学毕业,国企职工,均已成家立业,工作稳定,家庭和顺,儿孙满堂。
住房条件有了大大的改善,从土坯房到砖瓦房,由砖瓦房到楼房,芝麻开花节节高。福泽子孙,优化了孩子成长环境。从乡镇学区房到城市学区房,由步梯楼到电梯房,方便了孩子上学。真正实现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勤能补拙是良训,一份辛苦一分才。通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生活磨难,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正是读书给我增添了底气,改写了我的人生命运!读书让人拥有富足的内心,那时千金不换的财富。
四十多年的历史变迁,家庭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贫苦的农村娃到发展成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我发自内心地感恩父母、感恩妻子、感恩读书、感恩共产党,感恩改革开放,感恩我们伟大的祖国,感恩这个伟大的时代。一个人懂得感恩,才让生命更加真实而璀璨。
(2025.2.8寒冰修改于卫运河畔 20098字)
【编后】亲爱的读者朋友,当您读完以上两万字的文稿,也许您会想起《平凡的世界》,每个人也许都很平凡,但我们都从不平庸。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写的就是自己内心中不灭的火焰,🔥🔥🔥是路遥一生真实的生活写照。生活的磨难确实会让我们早早成熟,而且让人过早地拥有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毅力。
人生像一个梦,生活靠一颗心,只要我们保持积极的心态,坚定自己的信念,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遥远,我们都能够找到终点,无论我们经历的痛苦多么深切,它们最终都会有结束的一刻。人生在世,只要拥有信心和勇气,勇敢面对生活,相信所有美好终将到来。
《读书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书写平凡而真实的人生。这篇文章节选自2014年韩积蕊先生撰写的《人生回忆录》。最初刊发于《家庭家教家风》,后来转载《山东商报》上,经过作者多次增删修改润色,今再次刊发,供大家分享。
【平台主编简介】
韩积蕊,笔名寒冰,山东临清人。自幼喜欢读书,擅长书法、篆刻。民盟盟员、中学退休教师。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五老”志愿者,聊城市老教师宣讲团成员、京杭书院宣讲团成员、临清市关工委传统文化宣讲团成员、市委宣传部理论讲堂(电视台)宣讲人,市宣讲专家团成员,市老年大学古典文学讲师,《都市头条·运河浪花》文学平台认证主编。
1988年30岁开始写作,编撰六部书稿(120万字),出版三部。在市电视台录制理论宣讲视频登上《学习强国》平台。著书立说搞讲座,发挥余热做公益。
【运河浪花】
纵情笔墨 愉悦自我
特邀顾问:冯喆
文史顾问:文博 鸿涛
总编:运河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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