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婆婆打电话

文||风清清

       幸福，踏实的感觉来自于今天下午四点和婆婆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开始的。随着我喊的一句“妈”，那头洪亮慷慨的一句“凹ao以”（老家话凹是扬二声调，表示答应的意思）。

       老规矩，答应后还是先问在哪里。当听到婆婆说“我在咱家里呢”自豪的声音，满满的幸福感涌上我心头。婆婆说的“咱家”是村里原来的老学校拍卖一块地，我爱人买下并在香港回归那年盖了两间水泥平板房。后来我极力要求公公婆婆过来住，我觉得我们是普通的孩子，没有大作为可以让父母骄傲，终其一生，也只能让父母吃好喝好、心情快乐而已。房虽不大，但不会像土房有老鼠。院子宽敞，可养花种菜。那几年老两口在院里种的菜吃不了，经常会给亲戚邻居送。

       如不在“咱家”婆婆就会说“我这会在你谁谁婶婶家串门呢”，或者“哦哦！听不见……人多很，都在这里晒太阳呢，我这就往回走哦，你等会说……”嘿嘿，老人家比较谨慎嘛，总害怕有啥秘密泄露了（偷笑，偷笑）。或者会说“这两天来你二妹家了”“来你大姐家了”“这一会在你大哥家”等等。我一直觉得父母在谁家住，谁家总会有很多快乐。婆婆其余四个儿女各自家里的房子都是比较宽敞的，而婆婆却偏偏喜欢在我们这边住。我总觉得婆婆这是偏爱我，是对我无限的信任。也让我对生活有了更大的憧憬和信心。俗话说家有一老如一宝，现在我的亲娘不在了，我痛苦了好久。现在每当想起家里还有个妈，就会有一种归属感。

       我又随口找话题问她吃过饭了没。自己问完看了下手机时间是下午四点，觉得多此一问。没想婆婆高兴的回复：“正吃呢，晚上看电视，早上起来晚吃早饭就晚，现在吃中午饭呢。”听得出是边吃边说话。我让她先吃过会再打电话，老人家忙说：“不碍事，不碍事，吃饭不碍说话的事。天暖和时，我都是把饭碗端出去跟邻居边吃边谝闲传呢。”我问了下吃什么饭，回复得可详细了。从年三十在大儿家吃到年初二，从二妹如何给她从韩城买的油炸豆腐捎上来，到今天对门邻居给她送的韭菜，她给自己包的豆腐韭菜煮角子（饺子）是真的香等等。我说：“你平时吃辣子和醋太多了，现在年龄大了，要清淡一点，但以您的身材和体质要多吃一点油。”婆婆说：“吃油不行啊！去年一桶油吃了半年，油稍微多点，饭就吃不下去了。”当听我说要给她买蛋白粉时，婆婆有点激动了：“先不买，先不买！你听妈说，你看，过年你小妹拿的燕窝，我看了下说明麻烦的，都放着没吃呢，还有……还有……”总之家里好吃的吃不完的意思。我只能说让她自己多保重身体。

       说起大年初一那天。村里还是老风俗。说那天，她刚起床，就不断来人去看她，给她拜年。尤其是说起和我嫁一个村的发小的爱人也很早给她磕头拜年时，能听出母亲的声音里无限感激，电话这头的我也感动泪目了。按宗族，发小爱人是王家人，我爱人是刘家人。我给母亲说：“如没有顾上看您的，您不要往心里去，您看，我到今天还没有顾上给所有亲戚朋友全部发信息祝福新年快乐呢，真是太忙了！”母亲说：“不会的，村里外出的外出，忙的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理解的。”

       说起过年红包，说起我们给小孙子压岁钱都是一百。八十岁的婆婆，本没有义务给重孙红包的，她却托付小妹转给爱人带发重孙每人两百块压岁钱、爱人不收还不行的事情。一听这话，婆婆兴致勃勃地反过来埋怨我：“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促进我娃学习呢！”我的天，这一句逗笑了我，看来不佩服老太太这思想是不行的。我说：“我的妈呀，您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新名词，我都佩服得不行，你一个农村老太太都知道，促进，这两个字。”我话刚落，婆婆笑得咯咯咯的。开始埋怨我：“你两口子一对都不像话，现在都啥社会了，你们给娃娃发一百块钱，能干啥？现在年轻人有再多钱也有地方用，看你大哥家女子，最近在韩城买一套房还没有装修几十万都出去了……自己的亲孙子，你们给娃多发些让娃好好学习……”面对老人对重孙的宠爱，我非常理解并很感动，却没敢回复她我们计划给孙儿压岁钱每年一百块，发到他们十八岁就不发了。

       因为我在工作中，告知婆婆暂停一下会再打电话给她。等我忙完手里工作快一个小时后，我再打过去，竟是秒接，看来手机就在手上拿着等我呢。听得出电话那头又在吃东西的感觉。我问她是否饭还没有吃完，婆婆回答说吃完了，她又烤了个蒸馍在吃。说她现在可享福了，啥活也不干、啥心也不操，就算计着给自己做点可口的饭。幸福知足的话语又给我很多安慰。记忆里公公和婆婆坐一起吃烤馍、烤红薯的画面在我脑海一闪而过。公公去世十年了，婆婆吃完饭现在一个人依旧爱吃烤馍，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重重的思念、怜悯袭来……

       我是个幸福的人。遇到善良勤劳的婆婆，我是多么的有福气啊。婆婆喜欢做饭，而且做饭利索，饭菜很香总能合我的口味。公公刚去世那两年，我每年回去帮忙摘花椒。村里大部分勤劳的妇女抽出时间都会来给我家帮忙，吃饭时各回各家吃饭，没有婆婆的自己还要做饭。而婆婆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饭。我进门时，饭菜摆桌上，我只管坐下吃。吃完饭，到地里，其他人问我吃的啥饭？韭菜鸡蛋饺子、粉条萝卜包子、南瓜包子、还有这样那样的菜卷等等，我每天会如实告知，却疏忽了老公的嫂子也在那群人里。现在想起心里对婆婆还是满满的感激。也懂得了，得到偏爱一定要藏起来。

       电话那头，婆婆妙语连珠，讲了很多。自家的，别人家的，都是好人好事好心情。隔屏都能感觉到她的神采飞扬，听得出精气神很足，笑得很开心。听我说要带她出去浪一浪、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时，母亲没有反驳也没有反对，笑得更开心响亮了。老人家一直信任我。我是她的希望，她是我的动力！

       说不完的亲热话……哦，还有她最近看的34台的电视剧名字叫《北平无战事》，我不知道34台是哪个台？只关心她满心欢喜就好。最后还是以我手机快没电了不得不结束而结束。

       新年开启，唯愿母亲永远平安健康，吉祥快乐！

蛇年正月初七晚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