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工会医院享受家常
作者:董惠安
身患一种怪疮,药石无效,需手术除之。经人指点,于卯兔年岁末住进西安工会医院普外住院部病房,开始了本人有生以来的首次住院生涯。十天下来,犹如经历了一场似梦非梦、如家胜家的奇妙体验。
古城西安名大医院争雄林立,而有着70多年历史的工会医院却好似江湖隐者,坐落于终南山下,如山野之花俏不争春,却是暗香浓郁,令人神往。我三年前第一次走进工会医院,还是“口罩”疫苗之时。该医院的官宣主题词为“位于西安市东仪路西部大道十字东南角。东临曲江区,西依高新区,南接长安区,北连古城区。环境优美,交通便捷”。而我对该院的认知坐标是——位于曾经的汉代著名皇家苑林“上林苑”核心地段,北依清凉山、西临“八水绕长安”之一的皂河,林木葱茏,环境幽静,虫鸣鸟飞,用今天的话来形容,堪称一座原生态的纯天然氧吧。与城里繁华医疗机构相比,这里没有富丽堂皇的外观,没有高大上的声威,却在平实寻常中透出厚重。用古诗古句来形容,那就叫一个“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腾。”确定在此就医之前,由于担忧被“小病大治”,我也曾绕树三匝,多方打听,最后促使我最后下决心选定于此做手术的因素有三,一是在长安区政府部门担任过领导职务的老同学成兄告诉我,工会医院是一所老医院,还是深受周边地区患者群体信赖的,尤其近些年来推出了老年康养和“临终关怀”服务,很受欢迎;第二,我就自己的病情究竟是“疖子”还是“肛瘘”在普外门诊室试探性咨询时,恰逢外科主任武永强主任坐诊,他在做完检查后的病情说明,专业而通俗,形象而贴切,堪称一场生动精确的科普教育,让我这个巧于说服别人而很难被说服的人,心悦诚服;第三,我把我初步选定的几家医院的方位告知一位精于“庙算”的亲戚,让他帮我把握一下“方向”时,他经过一番“天干地支”“生门死库”的掐算之后,最终指向为工会医院。这还真有点“玄学”的味道!
住进医院后的情况究竟如何呢?毫不夸张地说,办完住院手续,住进位于住院部十三层的病房,还真有那种踏至如归的感觉。先说护士站年轻的女护士吧,一群身穿护士服的年轻护士面带纯纯的微笑,亲切地称呼我这位老年患者为“叔”,俨然一群邻家女孩的模样,同时想起社区党团服务的女孩们对我们这些老年业主曾经报以同样的称呼。这种亲和力和城里大医院的医生护士的高冷态度形成强烈反差,不禁让我顿时生出一种归家的轻松感。而医院餐厅中的饭菜,也是适合于患者治疗需要的家常品味。
由于接近春节,住院的患者较少,术前的各项检查顺利快捷。手术的过程也较为顺利,只是在麻醉环节有点小耽搁——主要是我腰部脊柱环关节中有骨质增生,年轻的麻醉师一时找不到脊椎缝隙,但难关终究攻克,手术得以顺利进行。在半麻状态下,我大脑思考的齿轮还在转动,我想到了南方有个名字很高雅的医院手术室里,医生将患者开膛后,提出增加费用的要求,迫使患者在手术台上扫码支付新增费用的荒诞事,还有那高雅医院年底庆功会上挂出的“手术室里都是钱”的横幅。幸运的是,在我所处的手术室中,没有看到“遍地是钱”的情景,更没见到医生坐地起价将手术刀化为宰人刀的荒诞劣迹。所闻所见是麻醉过程中医护人员之间家庭乐事的轻松交流,以及为了安抚我的术前紧张,而同我这个患者之间进行的家常式的聊天,譬如问道“你身份证上显示的居住地址是在高新区,为何选择来这里做手术?”我竟然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后来得知手术室里响起了我如雷的鼾声。醒来时手术已经成功结束。
站在十三层住院病房的玻璃窗前,俯瞰着整个工会医院院落全景,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仿佛就是一部工会医院风雨沧桑的历史图卷。护士米静告诉我,西安工会医院隶属西安市总工会,始建于1953年,最初名叫“西安工人疗养院”。院落中那两座低矮的平房,就是当时的建筑。我还看到一座人字形屋顶的三层灰砖楼,颇有点俄式风格,这无疑是中苏蜜月时期的历史见证。而在这些低矮的建筑东边,出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住宅楼,风格接近于现代的门诊楼、住院部的高层大楼,显然是跟随着“工人疗养院”更名为“工会医院”的脚步拔地而起的。而在住院部大楼的北面,则是一座挂牌为“医养结合型创新复合性三级康复医院(也称为老年护理院)”的高层建筑,据说是与法国多慰(Domusvi)公司合作,为西安一套集医疗、康复、养老、健康管理为一体的养老服务“大餐”。这大约就是我的老同学成兄所说的西安工会医院很受欢迎的老年康养和“临终关怀”服务项目。
在与一位保洁阿姨闲聊中得知,她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于附近的上塔坡村。家中大伯曾在这里工作,小时候的她经常看见劳动模范和有功劳的老干部在此疗养。可以想象,解放全中国的英雄们从炮火硝烟中走来,劳模们为恢复战争的创伤从钢炉旁工地上走来,在这林木繁茂、水秀山青的环境中吸吸氧、养养神、补补气,不亦乐乎!在我的意念中,既然是疗养院,总该有小桥流水、闲坐垂钓般的景致设置吧?但保洁阿姨作为历史的见证者,说出了颠覆我认知的事实——疗养院里除了我现在眼见的几座低矮建筑外,还有过几大排一层人字形屋顶的砖木结构的房子,看上去很像军营或学校,没什么我想像中的风花雪月。应当说,当时的疗养者从血与火的环境中走来,能在“军营”中憩息一把,已经是莫大的奢侈和享受了!保洁阿姨的回忆让我深感到当时的“工人疗养院”虽然老土,但很接地气。譬如,当时的疗养院靠街面开设着“供销商店”,附近上塔坡村的农民可以在商店购买油盐酱醋。另外,疗养院内的硫磺温泉浴室对附近农民开放,农民每人大约用一两角钱就可以购票进场洗浴,这些往事至今还是美好传说。
不过,我心中渐生疑惑,岁月沧桑,星换斗移,当“工人疗养院”更名之后,尤其在当今时代,工人、劳模的身影还能出现在这里吗?这里还接地气吗?
还真能。
有资料显示,虽然“工人疗养院”的牌子不见了,但作为西安市总工会下属事业单位,多少年来工会医院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责初心,他们积极为西安市职工群众办实事、解难事、做好事。当然,这已经不是那种简单地为附近村民提供百货供销、浴室开放那样的服务了,而是专门开设劳模医疗康复病区,为各级劳模提供优质医疗康复服务;每年配合市总工会为全市万名农民工、困难职工开展免费健康体检活动;设立农民工子女关爱诊疗中心,为农民工子女进行体检及相应医疗救治服务;多次组织进社区、下乡开展各类义诊及健康知识讲座。等等。
就在我住院的住院部大楼八层,就是专门的劳模医疗病区,据说劳模患者的每日三餐都是免费供应的。而“医养结合的康复医院”中,还专设了高龄劳模康疗100张。
如果说,工会医院以上“接地气”项目服务都是敞开大门的“请进来”,而下面的两项服务则是开拓性的“走出去”。第一项,是将老年护理院的中央厨房“搬”到社区服务站,旨在破解辖区老年人特别是独居、留守老年人的就餐问题。他们在服务站里结合社区老年人身体特点和营养需求,提供由专业营养师精心设计的养老服务助餐食谱,为满足不同自理等级老年人需要,同步提供普食、碎食、半流食、流食等不同形式的餐食,让就餐老年人体验“舌尖上的幸福感”。
第二项是展开“敲门行动”。对有重点特殊照护需求的老年人、残疾人,他们通过“敲门行动”提供上门服务,结合服务对象的健康数据开展常态化动态跟踪,并给予居家健康护理指导或建议。对于有基础病、常见病、需进行季节性住院调理的老年人,工作人员则通过社区养老服务站线上住院“绿色通道”,快捷办理入院。对失独家庭、空巢老人、独居老人等特殊就诊群体,工作人员则提供全程陪同就医服务......
说到这里,我咋感觉这工会医院已经不像是座医院了,而明明是“越俎代庖”,抢了慈善机构和养老机构的活儿。可问题是,老百姓和老年患者真心地眼巴巴地期盼着有人来抢“这些活儿”,有的明明扛着“救死扶伤”大旗的医疗养老机构却干着“抢金夺银”的勾当,把老年患者当韭菜,当成手术刀下的“人民币”,有的慈善机构挂着慈悲为怀的牌子,但总想干成“美联储”的活儿,在这样的状况下,何以解老年患者的医养之忧?谁来解老年患者的医养之忧?时代呼唤像西安工会医院这样的初心不改、薪火传承者。
在医疗商业化浊气凝重的形势下,西安工会医院何以薪火传承、初心不改?我作为短期住院治疗的一名患者,只能提出问题,而精准解析则须有高人高度的高屋建瓴。在我住院期间,我看到了西安市总工会领导来到工会医院进行春节慰问的报道,这让我眼前一亮。媒体报道称,“市总工会领导们先后走访了门诊医技楼、住院楼等区域,进行了深入慰问。并将沉甸甸的慰问品递到一线职工的手中”。并在健康管理中心三楼会议室,总工会领导看望慰问了具有省、市级劳模荣誉的田晔院长,并向医院赠送了慰问金和慰问品。
在我的习惯性认知中,这种新年慰问活动,大多都是一种传统的过场戏。问题是在近些年来,许多企业管理层和下层群众关系演化为纯粹的雇佣关系,管理层和基层势同水火,新年慰问活动连过场戏都顾不上演了,在这种情势下,西安市总工会对基层的慰问,在我眼里很有一种久违的亲切。这种慰问,其中就蕴含着一种以人为本精神的经久不息的绵延和传承。这是不是工会医院初心犹在、精神不灭的奥秘呢?希望这是一种解释。
我从住院到出院,在这里度过了十天。主治医生董天奇,初看面冷,但几天接触后便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医者仁心。从安排手术到换药处理伤口,每一个步骤都有温馨提示,需要我自费购买的护理垫、坐浴用的高锰酸钾药片,都提前告知。整个施治护理过程中,医患之间均能坦诚沟通,不几天就赢得了我的信赖和配合。回想从最初接触的武永强主任到董天奇医生,他们的眼神中都看不到一些医院里的医生眼里释放的猎豹之目光——从一个患者身上剥下两张牛皮的犀利目光,而是一种帮助患者走出病痛困境的导引之光。落脚到最终的费用结算,我认定甚为合理,不存在什么过度检查和医疗的现象。通过医保支付,个人所承受的部分尚在预算之中,这也不由让人感到欣慰。
老伴在陪护我的过程,由于过劳、经受风寒而头晕目眩,护士米静热心安抚,提出治疗建议,按理说这不是她的份内事,但也无偿地奉献了爱心。十天的相处,医患之间变成了朋友,病房走廊里也听不到其他医院常有的“某某床赶快缴费,快要停药啦”喊叫声。我隐隐感到,这里氛围和节奏仿佛倒流五十年,很有些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简单与淳朴,而很少看到如今盛行的精致利己和唯利是图。
临出院,就如何在家自我护理,何时来住院部换药,董天奇医生更是千嘱咐、万叮咛。让人感受到的是一种暖心和不舍。回顾此次住院过程,我和老伴犹如经历了一场另类的旅游体验。这种体验仿佛享受了一种故园农家乐趣,更似感悟了一种家宴的平淡和寻常。这种体验能否引起文友们的共鸣?欢迎见仁见智。
董惠安2025.1.22

(注:文中图片来自作者)
作者简介:董惠安,男,汉族,祖籍辽宁海城,1955年1月出生于陕西宝鸡。1983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1997年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2000年以来在报刊发表大量针砭时弊之杂文,并公开发表历史政论专题片脚本《追寻盛唐雄风》、社会调查纪实《大创启示录——陕西大学生创业与就业的现实与思考》、长篇小说《神泉》《斜谷》、以陈忠实生平为题材的20集广播剧《呦呦鹿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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