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旧村庄(散文)
作者.陈社昌
阳春三月,我们又回到了老家。
如今的农村,已经不是当年的农村了。这里的变化,跟城里相比,有过之无不及,门前门后都是白油马路,家家户户钢筋水泥结构,外墙青砖红瓦,隔音玻璃;屋内地板青一色的大理石,二级吊顶。真可谓是雕楼画栋。
用富丽堂皇来比喻,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会怀念我的老村庄老房子以及我们那个时候的人。
其实,我家的老房子是用水砖砌成的,地板上依然是泥巴,又简单又矮又黑又旧,门前是一条约莫八十公分的石板路。根本谈不上好。我却特别喜欢。石板路被来来去去的人踩磨得油光瓦亮,一条巷子里挤满很多的人,门对门户对户的,吃饭的时候,大家装好饭夹了菜就会坐在巷子里的木板凳上或者石板凳上,一边吃一边聊。要是谁家炒了硬菜或者时鲜蔬菜,就会端到巷子里面来,大家一起分享。
那个时候的人穷是穷点,却和和气气,亲如一家,谁家的门都不会上锁,借个什么东西,自己去拿。要是谁家的孩子当兵去了或者考上大学,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围过来庆祝,脸上露出的笑容绝对都是真的。有谁遇到困难了,也会围拢过来出主意想办法,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一直到问题解决为止。那个时候的人穷是穷点,却特别的韵味。
村子的门口就是一坵水田,四四方方,水田三个方向都住了人。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摆着凳子,谁来了谁坐。表面上很随意,却充满了朴实的感情。稻田前面的石板路是通往外面的世界的。
没事的时候,人们就会坐在那里,或聊天或开玩笑或者讲故事。
这坵田,听老一辈人说,这是整个村子四百多口人的风水宝地。至于历史源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终究离不开风水。村子由两上大门和两个下大门,上大门加一个大厅组成,看上去,极像一个品字。这个品字托着整个村子的安宁与幸福。村子里的所有人就是这样围着品字而居住的。
我们村子虽然土砖土房,却设计巧妙,路路相通,巷巷相连。进进出出十分方便。不过,陌生人进去了,没有熟人带路是出不来的。像小偷小摸,坏人进去了,即便在村子里转一天也转不出来。
一九三八年,日本鬼子时期,这里就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有三个日本人过来征粮,本来是过来找当把保长的,村民们听说了,一传十十传百,门庭紧闭。结果,这几个人怎么也出不来了,他们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天。他们说像北方的地道战。当然,也是因为这次,把日本人气疯了,就设计用钢炮炸毁村庄。结果是,无论日本人使用什么手段,要么炮弹远了,要么炮弹近了。炮弹始终进不了村子。
后来风水先生说,我们村庄是个风水宝地。而这个宝地主要是这个水田。水田保佑了村子,保佑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几百口人。至此,这坵田就一直保留到现在。
稻田的前面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石板路前面就是一条河。河的两边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河床中间,这里或者那里凸着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青石床,青悠悠的水就是从青石床中间滔滔不绝的流往外面的世界的,小鱼小虾在水里肆意游玩。远远的看过去,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自然风景。
然而,春夏秋冬,人来人往。这里,不仅是聊天讲故事的好地方,还是乘凉的绝佳地带。春天来了,微风吹过,青蛙打鸣,知了长凑,再加上潺潺的流水声,好一个生动的交响乐画面。
触目处,更是万紫千红,蜜蜂,蜻蜓,蝴蝶。它们飞来飞去,在花苞上,在绿叶间穿棱。看得人们眼花缭乱。
到了秋天,这里的小树大树吊着果子,你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
可是这一切,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社会的发展,已经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回忆。可以说,也是未来的奢望。
是啊!它只有在我们的记忆里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已经三十几年。三十年在人生的长河中,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三十年的变化有多大。如今,村庄重建,河流改道,已经面目全非,好是好了,也漂亮了,就像门前的河床,没有了潺潺的流水声,变成了一塘死水,平静无奇。根本找不到当年的味道,人与人之间也没有当年那么亲近那么真实,美丽的风景也没有那么自然了。
村里的人大多搬出去了,看到的只有颤巍巍的老人和仿佛没有人照看的小孩。房子也像一个一个的耄耋老人,了无生趣。
是啊!表面上看,这里的风景比起我们小时候,确实好多了,却再也听不见那些动听的田园曲,再也看不到那个时候的自然风光。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遗憾……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陈社昌,男,农民,现居长沙。网络作家,著有长篇《家有母亲》《命也》《大地的颜色》《前面是陷阱》等等多部小说;散文集《遗落在记忆里的初恋》;现代诗《单刀集》《在人间》等十二部诗歌集;诗词集《故乡情》《新韵》。陈社昌还是2022《当代作家》第九期封面人物。陈社昌喜欢散文,诗歌。其中现代诗约有三千余首,古诗词也有数百首。是现实主义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