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西藏·我的西藏之行
作者:曾波/湖北广水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有幸参军了,在重庆沙坪坝经过几个月的军事训炼和体能训练,终于合格成了一名高原汽车兵。
那个时候西藏大到建筑的水泥,小到一盒香烟火柴,都需要从内地一辆车一辆车运过去。我是部队的卫生员,在我的一再要求下跟随着汽车团的运输连队,风尘仆仆奔驰在三千里的川藏运输线上,出了成都经过四五天的慢慢爬行,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第一次踏上了藏区这块神秘而陌生的土地。
在美丽的康定城下,我第一次见到了藏民神秘的模样,第一次听到了藏族同胞亲口唱的康定情歌,第一次经受了海拔四五千米折多山的考验,幸好我的高原反应不明显。
在新都桥草原我领略了藏区的美丽风光,第一次领略了摄影家的天堂,也许是我们经历了重庆和成都这几座美丽的大城市,对这一路上的美丽自然风光不知道怎样欣赏,不知道怎样留恋,我们只希望日夜兼程到达拉萨到达边防哨卡,完成任务好快点回去。
那个时候没有DV,没有数码相机,没有手机,最奢侈品就是一个120黑白相机,哪有现在传说中的西藏探险游和自驾游?更没有现在传说中的到了西藏是人的一种最高境界和最高时尚。
在我的心目中的印象只是第一次见到了什么是最大的山,什么是最大的峡谷,什么是茫茫的林海,什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湿地,我也看到了那么多西藏牦牛。我们不知道翻过了多少个大山,跨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波浪滔滔震耳欲聋的大江大河,只知道一个个死亡之神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只看见了一辆辆的汽车滚到山下。
在金沙江大桥另一端就是神秘西藏,那滔滔的江水卷起的浪花,向这里日夜执勤守桥的哨兵们敬礼,向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汽车兵敬礼。在这几千里的行车路上,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而临危不惧的战友,他是山东嘉祥籍81年比我长一年的老兵,由于他是个大胆沉着而聪明灵活,又是个热情直爽而技术娴熟的驾驶员,连长安排我跟他的车,因为我是第一次去西藏,这一路上我受到了他无微不致的照顾和帮助,几次避免了死亡的威胁。
在通麦兵站与鲁朗兵站之间,那是西藏最著名的死亡之谷,我们汽车十七团有十位烈士永远长眠在那清山绿水的雅鲁藏布江畔。在这个几十公里的狭长山谷,每年大山崩溃和泥石流不知要发生多少次,桥梁也不知要冲跑多少个,公路一侧是象墙壁一样陡峭的万丈大山,另一侧是波涛汹涌的深水峡谷,是雅鲁藏布江最放马不羁的一条支流,而且山上总是能看到和听到落下的巨石和土,我们的汽车兵稍微一个闪失就会撞向墙壁和掉下不知多深的漩涡里,在每次的行车中,我总是看到那个山东籍的战士额头上冒着汗水,全身惯注看着前方,车子象步行一样一抖一颤的过去了。
由于这是塌方区,每一次夜里我们来不及在鲁朗兵站里洗尘又匆匆忙忙赶回去,在几个小时的行驶中,我的睡意逼迫我在驾驶室里打盹,在这白天也感到是天险的地方,老兵不知道是怎么把车开到了通麦兵站里食宿。
在海拔四五千米的色季拉山,我遇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惊险,也是令我走向死亡的一幕,我只见那高山上飞滚下来一快巨石,轰隆隆地震动山谷,把那路边觅食的乌鸦也惊飞了,那块巨石落下离我们的车子只有几尺远,驾驶员老兵从容不迫把车停了下来,表现的是那样的临危不惧,那样的有惊无险,等到我们后面的车子过来十几个战士才把那块巨石推到了山下。
有一次在离开美丽的然乌湖,进入中缅中印交界的土路上,进去的那一天是烈日的夏天,热得我们身上个个直淌汗水,可是第二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山顶上不知道是多深的雪,我只见到那雪山与天一样的高,分辨不清那是山那是天,山与天完全融会在一起。我们的车队被困在那个山上一天一夜,我开始觉得很好玩,可是肚子饿了那才叫不好受,连队没有带很多的干粮,仅仅是一小袋稀粥和几块压缩饼干,这只管我们一顿吃的食物啊?那个驾驶员老兵硬是挤出了一点让给我吃,可他是个有名的山东大个子,他又是一个掌握方向盘的人,我亲眼看到了他捧地面的雪吃啊,当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是多么好的战友之情啊,是祖国的需要把我们互不认识五湖四海的朋友凑集在一个生命线上。
我庆幸是第一次零距离地了解到了西藏人,从他们不成熟的汉语和表情上看,我发觉他们是中国最纯朴最友善的人,虽然他们的皮肤粗糙黝黑,虽然他们不讲那么卫生不爱整洁,但他们热情好客的程度是我们无法做到的。从他们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来看,他们是最刚毅最威武不屈的人,那雄伟的喜玛拉雅山,那奔腾咆哮的雅鲁藏布江形成了他们独特的天然秉性,他们憎爱分明,遇人豪爽遇恶不屈。
那美丽的草原上是他们生活和享受的舞台,他们尽情放开喉咙歌唱,歌声如同唐古拉山一样悠长,声音和高音歌唱家可以比美。他们对神的敬重是世界上任何民族无法形成鲜明对比的虔诚,在通往拉萨几千里朝拜的路上,他们竟一丝不苟地走三步全身爬地,四肢还伸得直直的,头还紧紧地贴在地面,他们根本没有偷懒没有投机取巧,没有少作那个令人疼痛不堪的动作。
在去朝拜的漫长路上,在草原的帐篷里,在散落的村子里,在很小的镇子里,我们处处闻到一股股与牦牛绵羊交织一起飘来清香的气味,那是他们自做的最喜爱的酥油茶,他们常常拿来招待过往的最珍贵的客人和解放军,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东西感到有点恶心,有点刺鼻难闻的感觉,可是那东西是献给客人最高的礼节。
只要在有人住的地方,我们总是能够听到那悠扬而绵长的,那高亢而激越传遍几里路的歌声。在草原上,在村子里的空旷地里,在小小镇子的广场上,我们能够看到他们纵情跳舞的影子。他们总是那样的欢乐,那样的豪爽,他们总是那样不屈不扰地与恶劣的大自然斗争,表现的那样的融洽那样的和谐。
从他们那海拔四千米特有的皮肤颜色来看,他们的身体是那样的健壮,那样的虎虎生威,他们的身躯高大无比,摔交是他们独有的本领,他们不畏强暴,一个人进入林子里,赤手空拳敢于同凶猛野兽搏击,爬山如同平地一般,他们在路上很友好的向我们招手,做着我们看不懂的欢迎姿势。
我爱西藏,是因为她无私,因为她豪放,她象一个母亲一样敞开她那博大的胸怀,把自己的乳汁变成了一滴滴的水珠,经过了无数个高山峡谷,最后汇集成河,变成了我们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哺育了几亿中华民族的子孙,最后无私汇进了太平洋和印度洋,把幸福播撒给了不仅仅是中华民族的子孙而且是全世界的人们。
共2537 字
2014年4月14 日于湖北广水
2025 年 1 月 17 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