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时候过年
侯俊英
小寒大寒,杀猪过年。一眨眼的功夫,又要过年了。提起过年,又想起了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和渐行渐远的幸福美好。
小时候期待最迫切,盼望最高兴的事,那就是过年了。虽然,五十年代的小时候农村很穷,可以说是贫困潦倒,民不聊生。但是,每到逢年过节的,还是很有乐趣的,很值得回味和纪念。
记得那时候,生产队人均口粮每年一百多斤,入了冬,温饱问题就难以解决,饥寒交迫。为了生计,大人们东凑西借,赶集上店变卖点儿干草、草席、用芦苇或柳条编制成的篮子、筐子;还有用高粱莛子编制的小别帮、缝制的盖垫、小篦子;用高粱穗子捆扎的笤帚等,你买我卖得打发贫穷的日子。
当进了腊月门,大人们就更加忙活起来。盘点一下“家徒四壁”的屋里,搜寻着能变现的东西,跑到二十里路外的县城大集上,兑换些白面、老棉油等,为过年准备着。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家里最值钱的是养了近一年、很招人喜爱的白色小山羊,它是我唯一的玩伴。全家人也都从地里带些嫩草喂它吃。当看到把它捆绑在地排车上,我眼泪汪汪得不敢直视。没办法啊,眼巴巴地看着它为了新年“献身”了。
二十三小年,家家户户就开始忙了,蒸白面馒头、蒸枣窝窝。放在擦洗得很干净的瓦缸和大面盆里,等过完年串门走亲戚或者来客人时,才拿出来吃。二十六大集,花一元两角钱割上二斤猪肉,再加上生产队分给的两斤,就觉得很富有了。稍微富裕的家庭,花几块钱就能买上一套猪下货,炖上一大锅,把煮好的猪头点缀上几颗香菜,摆在八仙桌上用来祭祀祖先和天神。
二十九或三十那天,家家户户开炸锅。油炸的藕合、咸鱼和绿豆丸子,虽然用棉油炸得黢黑黢黑的,但是仍然是过年的“山珍海味,”只有在三十中午,每人一碗猪肉炖粉条,最上边放上一块藕合切成的四瓣。可真解馋啊,因为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的东西,对小孩子来说,那可是上等的御品啊。三十初一吃两天好的,余下的就等着招待亲戚朋友。当然了,也剩不下多少,那些年面和油都少得可怜。
小孩子可不知道大人作难,总闹着要点儿零花钱。女孩买朵头花、扎小辫儿子的二尺红头绳。男孩子喜欢买鞭炮,还有他们感觉最高大上的二起脚。在邻居家这些孩子中,我和大弟是很幸运的,每逢二十九年集,我们的两个舅姥爷除了给我买头花,给大弟买鞭炮以外,还总塞给我们几毛钱。这样我们还有了买糖果的钱。我和弟弟的糖果是平分着吃,一人一个罐头瓶,盖严盖子,各自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虽然大弟比我小两岁,但总谦让着我。有时候我故意的说自己的糖果吃没了,他会从他的罐头瓶里拿出两颗给我。在这方面他到像一个哥哥。因为大弟个子比我高,家对面供销社里在我村工作多年的大爷叔叔们,到临调走也没弄明白我和大弟谁大谁小,一直都认为大弟是我的哥哥。
过完了小年,大人们就开始给孩子们准备过年的新衣服。我最喜欢大姑做的粗布枣红色棉袄和墨绿色棉裤,三标新的,非常暖和。有一年奶奶给我做了一个红花绿叶的棉布新棉袄,长至膝盖,像个短款的小大衣。邻居家小红羡慕嫉妒恨啊,趁我玩得太开心太专注的时候,用扑啦鸡儿在我后背烧了个小洞洞,幸好里面还有个薄薄的旧棉袄,不然就烫着肉皮了。回到家大人才发现,小孩子不知道心疼,可大人心疼得不得了。奶奶只好用做棉衣剩下的边角料衬在里边,用细密的针脚再把它缝上。至今我还记得那个黑洞洞和那个小补丁的模样,六十多岁了始终忘不掉。
小时候过年,虽然穷点儿,但也很快乐,很幸福。尤其是过年那几天,穿新衣吃肉馍,不写作业不干活。白天走东家串西家,仨一团俩一伙地满大街跑。到了晚上,点上爷爷糊的牛皮纸灯笼,拿上一把扑啦鸡儿,又跑到大街上尽情地玩耍,大人不喊就不知道回家。
虽然美好的童年转眼即逝,但是小时候过年的美好回忆,至今记忆犹新。
作者简介:热爱文字,热爱生活。喜欢观察人生百态,记录心路历程。信奉: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