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安徽卫艾云

前几日，买了发片。

有人问我发片是啥，我说是汉服妆造用的，其实还有一大用途：假装自己有很多头发呀！因为我想继续以自我欺骗的方式来掩盖长白发的小小不幸。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调侃朋友们长白发，没想这事情，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跑我这来了，送不走这个让人忧伤的磨人精。为了假装不在意，偷偷在没人的时候，把镜子拿出来瞧一瞧自己的白发。这第一根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呢！

对着这白发，思绪一下就飞到小时候。我妈有两根非常粗的麻花辫，每天早晨，我妈都要在窗前，认真梳着她那油亮三千尺的头发，像黑色的瀑布，有时往后一甩，会把我的脸全部遮住。有一天，我竟然看到我妈头上有白头发了，而且这白发还直挺挺地站起来，显得格格不入，好像在对我宣誓它的独特。那一瞬间，头一回感受到原来妈妈也会变老啊！我吓得大哭起来，但是我妈还以为我是耍赖皮。但那种无可奈何之感，正像我们无法把地上的果子重新甩到枝头上一样。

后来，有一回，我妈兴致勃勃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这好奇害死猫的吸引，我当然急吼吼地回家去。一进门，她老人家二话不说，就把一小酒盅染发膏和一根牙刷塞我手上，叫我帮她染发，我心里一动，怎么突然流行这了。之前，我和姐姐染小黄毛时，我妈的嗤之以鼻的神情，至今难忘。我说:“老妈，我觉得你可以染个其他色，不一定非要染黑。你看隔壁的苏阿姨不还满头红发嘛?”我妈非常神秘地说：“你不要欺诈老人，我现在反诈意识可强了，不管你染啥妖魔鬼怪色，尽头就是小黄毛。”我哈哈大笑，只能夸她了不起、有眼光！可是待我用手指撩开她的头发，我惊讶怎么有这么多白发了。我如此粗心大意，至今才发现才看到。也可能正是由于这样多的白发，她才用这时髦的方式来掩盖岁月催人老的痕迹吧！谁说青春不再的，我妈这不立马年轻至少二十岁，我说下回路上遇到，是不是改口喊姐了。我妈说，长白发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能接受你的衰老。人老没一毛钱关系，心态可要年轻，多和年轻人一块，可是保持年轻的秘诀。

近日，老家的本家爷爷下山过来我家。他老人家博学，为人低调。早年是某大学教授，退休后就和老伴一起回老家过着半隐居生活。我很惊讶于他满头的白发，连眉毛也是雪白，脸部非常红润饱满，一看就是学者和儒者。像我这样冒失的人自然会问爷爷的保养秘诀，好让我的青春永驻。爷爷放下茶杯，徐徐地说，小孩有天真的美，中年有向上的美，老年有沉稳的美。你呀，这么年轻，怎么会有长白发的烦恼啊！说完又继续慢慢喝茶。听完爷爷的话，我如梦初醒。

人和大自然一样，春有发新芽的欣喜，冬有期盼春的希望，夏秋的美更不必言说。一年四季的美，是流动的、延续的，更是无法比较的。各有各的美法，各有各的姿态，不羡慕不攀比。人也如此，顺着生长规律，保持天真，与生活中的种种不适应和解，反而会让你觉得平淡生活里，也有很多的小确幸。

所以，白发，就尽管放马过来，我可有法子来和你周旋!

作者简介：卫艾云，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