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

鲁海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一年。每每这个时候，很容易想起除夕晌午的“招牌菜”——白菜炖粉条儿。特别是早年间“戴帽”的白菜粉条儿，那味道美极了！

日子艰难，捉襟见肘，缺衣少食。但是，每逢大年，走亲访友，礼尚往来，那些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一个都不能少。于是乎，东拼西凑，因陋就简，尽量应酬，还要尽量体面一些，让客人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花生米，豆腐皮，醋溜白菜，小炸鱼……搜肠刮肚，下酒菜一定要有的。孬好没人在乎，庄稼日子，大家心知肚明，都不容易，互相理解。

酒席之后，每人一碗白菜粉条，就要用餐里。热气腾腾的白菜粉条儿菜，家庭主妇们要在每个饭碗里精心摆放一两片肥猪肉，一两片藕盒或炸丸子之类的“硬货”。这层“硬货”就是庄稼人所谓的“戴帽”了。“戴帽”也叫“菜帽”。贪婪的，三下五除二把菜帽拿下了，噎得直翻白眼；文雅的，小心翼翼，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边吃边品，把菜帽留到最后。

甭管“硬货”多与寡，那都是庄稼人看家的本事了。条件好的戴帽丰盛一点，日子差的戴帽简陋一点，吃饭穿衣量家当，馍馍有数客有数嘛。

恓惶的日子，庄稼人最怕过年。怕也得过，年年难过年年过。而最怕过年的还是那可怜的当家人吆，穷家难当啊！大人孩子，人情礼往，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每个环节都要考虑到。可是，囊中羞涩啊，一分钱掰开花。既要“撒胡椒面”，又得”狸猫换太子”，用尽全身解数。比如，没有鱼，扁豆补，莲藕少，地瓜凑，肉不足，面糊厚……

乡下人朴实厚道，心地善良，越是贫穷越要面子，倾其所有，光怕人家说不济，看不起。不管城市还是农村，人的想法总是千差万别，所谓千人千思想，万人万模样，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都这样做。有的人家日子本来殷实，可就喜欢宰客。自家人吃香的喝辣的，对亲戚朋友却是吝啬得很。

物阜年丰，小康社会。几十年时光荏苒，几十年覆地翻天。如今，庄稼人丰衣足食，日子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可是，大鱼大肉，胡吃海塞，“三高”来了。于是乎，萝卜青菜成了新宠，“戴帽”走进了历史。

“噼噼啪啪”，空气里隐隐约约的火药味。过了腊八就是年，不妨来一顿戴帽的白菜粉条，品一品岁月的味道。

作者简介：鲁海，退休干部，摄影、文字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