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胎记
无形者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一辈子想摆脱都摆脱不了
无论你走到哪里
那东西都要跟到哪里
一出生就决定了命运
蜗牛天生就要背着沉重的壳
不要说轻松地行走
更不要说跳跃或者奔跑
至于飞翔，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基本上是黑的
形态各不相同
一切与你息息相关
不知道由谁解读和判定
你也就永远不晓得是轻是重
更是搞不清楚是喜是悲
2、树林
强劲的阳光也需要作出一番努力
才能穿过稠密的遮蔽
你的目光也要竭尽全力
还是没有抵达天空
不幸患了脸盲
每一棵树都是一个样
树叶和树没什么不同
路岔出许多
已经无法选择
虽然不得不作出决定
索性就坐下来
甚至躺在地上
不管阳光在外面如何
让虫子陪同做个梦
3、蛇
从不发表声明
也不会发出抗议
只要有敌人出现
就会悄悄地接近
给予其致命的一击
庞然大物意想不到
还没看到对手
就已经中招
并且看到死神在招手
始终搞不清楚败在何处
可以讨厌，怨恨和憎恶
还是驱除不了内心的恐惧
就是要到阴暗潮湿处走动
至少还要掂量掂量
4、捅窗户纸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
究竟相隔多远
面对窗户纸
许多人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
其实，问题没那么复杂
窗户纸就是窗户纸
没有人想从小小的洞中爬出去
因为门就在旁边，而且没有关上
天下有一种音乐
也会让人陶醉
一只孩子的手指
捅向奶奶糊上的窗户纸
乐符中升起天真的笑
意想不到
治愈了奶奶的恼怒
填上了屋内的空荡荡
5、在等你
穿过整个中国
到了伊犁才知道
这是一场虚妄
早就听说
在遥远的伊犁有人“在等你”
于是，急不可待地从扬州出发
钻进伊犁的大街小巷
问遍每一张面孔
最终问到了一块牌子上
你在等我吗
是等我这个人
还是等着我什么
牌子高高地立着
朝向每一个人张望
原来，我不过是若干分之一
6、残荷
那一天，他在荷塘边
待了一个下午
是不是受他感动
荷枝站立
站都站不直，或许累了
依然与他相对
几何图案落在水面上
没有任何规则
问荷为什么这样
喧哗过后
大抵如此
试图解读
却怎么都找不到密码
起风了
荷还是站着
只要能够站立
就一定会站下去
7、土龙进村了
犹犹豫豫
枯叶、树枝、泥沙被水裹挟成土龙
悄悄地进村了
道路、广场和房屋能被占领的全要占领
整个村子静悄悄
一只螳螂横刀立马
站在路的中央
其实，他只是一个传说
或者幻觉
杀声震天
棋盘在污泥浊水上飘浮
8、攀岩者
石头怪异，尖硬，冰冷
还是要贴上去
紧紧抓住，乃至抱住
为什么要那么高峻
就是在等着
等了千千万万年
等来一场挑战与征服
是上，还是下
纠结发生在歇着的时候
仰头向上望去
云霄里的山峰露出轻蔑的笑
再扭头朝下看去
渺小的灌木笑得神秘
袭击不只来自乱树枝和疲劳
还来自过去的伤痛
云是那么轻盈
肉体为什么越来越重
天啊，高高在上的天啊
为什么生来要我攀岩
9、望远镜
钻进了双孔管道
他飞了起来
比任何火箭都快
忘记了站在什么地方
触摸着陌生而熟悉的星星
那里住着另一个自己
能否将管道扳向背后
探望似忘而未忘的世界
来一回逆道穿越
10、壶
壶是一个好地方
永远温暖，乃至火热
言语如泉
自心底涌出
躲进壶中成一统
管他冰雪怎么肆虐
管他天地如何颠倒
只要壶在，就行
桌子收拾过了
世界上还有一把壶在
这就够了
春在其中，梦在其中
【作者简介】孙德喜，当代文学艺术作家群成员。江苏淮安人，扬州大学文学院退休教师，业余写诗作文，出版诗集《水的狂欢》。
总编辑：湖畔烟树
执行编辑：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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