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里的杜鹃花

                           周丽纯

        这盆杜鹃花是粉红色的，多层的花瓣，边缘还带着一圈白边，如镶嵌在舞女裙子上的蕾丝，非常漂亮。翠色的小叶子，像是打了一层绿蜡，油亮亮的。一年要开两次，甚至三次，每次花期都很长，怒放起来如飘逸的彩霞。无论谁到我家串门，看到它都眼前一亮，马上过去观赏花朵，深嗅花香，由衷赞美。我在一旁微笑着，心里美美的。杜鹃花把我家装扮得分外明丽。

        说起这盆杜鹃花，还是十年前，朋友送给我的。那时它还是一棵半尺多高的小苗，我把它放在阳台的一角，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它，偶尔浇点水，任其独自生长。十年间我为工作、为生活忙绿着，而它也在阳台里悄悄地长大。这期间它跟随我搬过家，遇过霜打，经过雨淋，忙碌中没有得到尽心地关照。但它却安之若素，不挑不捡，不离不弃。有时枝头满是花骨朵，一起怒放，拥拥挤挤的；有时次第开放，就像上台表演的花仙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就这样它伴着我，伴着我这个家，一天天茁壮成长，枝叶繁茂，花开四季。尤其在冬季，风吹寒，雪飘白，草木尽摧折。唯有它，却欣欣然地盛开了，鲜鲜艳艳的，撩人眼，喜人心，给房间带来春意。即使花朵开败了，也不轻易落地，依然站在枝头，远看像一幅油画，成为别致的风景。这让我想起，“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愿吹落北风中”的诗句。杜鹃花有一些菊花的秉性呢。看着满枝枯萎的花朵，我不忍把它们剪掉，它曾为我灿烂辉煌，我经历过像它一样的青春。可是没过多久，我突然发现那新生的花骨朵，已急不可待地冒出头来。由此我想到人的一生，不就如同这杜鹃花的一生吗，花开了，喧闹繁华，怎样的骄傲；花落了，枯萎了，衰老了，来不及哀叹，新的生命已充满勃勃生机。人生亦是如此，一代一代无穷己，繁衍延续下去。

       春种秋收，劳动之余我常到丘坡上去看杜鹃花。劳累了去花下休息；丰收了，去花前报告喜讯；忧伤时，它轻抚我的脸庞，安慰我心；思乡时，它挽着我的手一起遥望远方。而记忆最深的是，曾经有个他陪我在花林中慢步，畅谈人生，憧憬未来，最后却失散在北风中。杜鹃花伴我度过欢喜，伴我度过忧伤，伴我走过知青岁月。

        我返城后，那乡野的杜鹃花就留在我的记忆里。多年以后，一次到朋友家去，看到她家阳台里，养了好几盆杜鹃花，瞬间拉开我记忆的闸门，让我想起当知青时，丘坡上那一片兴安杜鹃。朋友见我喜欢，就送给我一个小盆的杜鹃花。没想到它竟然陪伴我十年之久，对我这样长情。

       一次我到海南乐东旅游，在那里发现了一片花海，红红火火，很像是杜鹃花。一问导游果真是杜鹃花！这让我很惊喜，原来海南有杜鹃花，我无知了。远远望去，有的杜鹃花树木花拥在一起，花开成了云霞，有的一棵独立，唯我独尊。我走近一棵红色的杜鹃花树旁， 俯身仔细观赏，相连的五叶花瓣，单片，开成圆形，花心长出几根细细的颈，顶着黄色的花蕊，很是喜人。默默地欣赏，心里却泛起微澜，想起陪伴我度过知青岁月的兴安杜鹃，想起家中窗台那盆粉红杜鹃，那些甜蜜与忧伤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真想折一支带回去，但还是淡然了，与它合影留念吧。

       做一朵杜鹃花吧，在寻常的日子里，欣然开放，静守流年，笑迎春秋，摇曳在红尘中。

【作者简介】周丽纯，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航道事务中心退休职员，副高职研究馆员。作品散见黑龙江日报、哈尔滨日报、新晚报、哈尔滨广播电视周报、家报，老年学习、生活杂志等纸刊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