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学业苗族物语之二十三

巫山巫水润“四中”

  

作者：雷学业（苗族）

神秘莫测的城步县城巫水河北岸诸葛城夜景  杨文武摄

        在美丽的湘西南城步苗族自治县,有一座神秘莫测的名山，叫做巫山；有一条风景迷幻的河流，人称巫水。三国以前,巫山名曰古田山，巫水称作雄溪。巫水源于巫山，是沅江的水源头。巫水因为巫山而得名。相传三国时期，蜀相诸葛亮率领大军南征九溪十八峒，来到城步雄溪北岸边，将士们饮用了雄溪水，人人腹痛难忍，上吐下泻，羸弱不堪，散失了战斗力,只好在雄溪北岸修筑土城，安营扎寨。夜深的时候，隐约听到河中传出阵阵凄厉的哭声，待举起火把照看时，河面上并无人影，也未闻哭声。连夜搞得将士们不得安息。诸葛亮找到当地一位蛮人长老，询问缘由。长老曰：此河叫雄溪，是从东南面与广西交界的古田山上流下来的。当年秦始皇派大军征岭南，与当地蛮人越人激战，死伤十万，尸首枕藉，血流成河，秦军统帅屠睢也战死在古田山。以故溪流遭受污染，河水不能饮用。诸葛亮又问，既如此,雄溪南岸的蛮人何以能饮此河水？长老曰，全靠巫师举行傩祭，施治法术，祀神驱疫，澄清河水，故能饮用。真相大白，诸葛亮忙令部下备好三牲祭礼，在北岸设立祭坛香案，面对雄溪行傩施法，祭奠冤魂，驱逐疫鬼。祀毕,诸葛亮手摇羽扇指向东南古田山曰，从今往后，古田山就叫“巫山”，雄溪就叫“巫水”吧！

    坐落在巫水上游巫山脚下的白毛坪是一个有着神奇传说的美丽苗寨。相传远古时代，有一头白仙牛惹了大祸，触犯了仙规，被玉帝责罚下凡，来到荒茫的城步南境，耕田十万。在一个艳阳天，仙牛在十万古田拉犁，天气炎热，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便跳出古田去寻找食物和水喝,来到巫水河上游的一个山槽里，被正在开田的山民发现了，一齐放下手上工夫，前去设卡拦牛。仙牛奋力挣脱,往河水下游一个狭长的大坪逃去，正在田间耕作的山民们一齐上来挽留，也仅抓掉它身上的几根白毛,仙牛趁机潜入巫水河,躲进了白云洞,至今未出。后来这个大坪就被人们叫做“白毛坪”。

原城步四中校园后面龙角寨山上蔚然耸立的古枫林  雷学业摄

        “白毛坪里龙角寨，犹如真龙下山来。寨后龙角配古木，寨前大河左右环”。这首山歌，唱的就是城步四中驻地龙角寨。龙角山下流水潺潺，山上树木葱葱，一大片百年古枫魏然耸立，严密守护着白毛坪的后龙山脉。我当年在四中就读期间，常于傍晚放学后来到枫林树下看书复习，静读默记，独自享受人神交流的美好时光。

     四中门前一条河，名叫巫水河。河水清澈见底，唱着轻盈欢快的歌谣，蜻蜓戏水，鱼儿欢跳，两岸青山如黛，垂柳依依，夏日午后的蝉鸣让人心醉。当年我们莘莘学子在四中求学,每天清晨，三三两两，漫步在巫水河堤，诵读古诗散文，吟记英语单词，为这条千年母亲河增添了灵动之气。

                      

现伫立在白毛坪镇政府大门前之仙牛耕田塑像  雷学业摄

         当年在城步四中任教的老师都是良师贤母。他们当中，有的健在,有的乘鹤西去。当年他们循循善诱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让我们终身难忘。

        已故周天海老师是城步著名的书法家。他在兰蓉中学担任高一班语文教师时，我在高二班就读，至今依稀记得他曾冒雨步行带我去白毛坪中学参加过全县中学生作文竞赛的情景。我们走的是羊肠山道，他个子高高，虽然打着雨伞，但走到白毛坪中学时，我们都淋湿了。那次比赛，我没有辜负周老师,夺得了全县第四名的好成绩。周老师是城郊冷水坪村人，出生于1927年6月，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函授)本科毕业,高级讲师。1949年11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在158师任连、营、团文化教员，后到中南军区第四速成中学及化学兵预校任文化教员,教学成绩突出，曾被华南军区司令员叶剑英、政委陶铸授予“青年模范文化教员”称号，获评一等模范。他曾参加过广西剿匪、深圳守边战斗。1958年转业到贵州省贵阳市中学任教，1962年调回城步，在山区中学辗转任教20余年。1984年调入县教师进修学校。1989年退休。

        年登耄耋的夏翠云老师,她在兰蓉中学教过我两年高中英语,转入城步四中后,还是她教我英语。她的口语较好，发音准确清晰，朗朗动听，人也谦和，很受学生欢迎。受她的影响，我对英语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专门裁剪旧作业本做了一个小小的单词本，随身携带，上下学途中翻出来诵记单词。好多单词我至今还能背出来。

        精神矍铄的陈本艳老师,在兰蓉中学教我们的数学，他还兼任学校团委书记，我念高一时，他就培养我加入了共青团组织。1978年下学期调往城步四中后继续教我们数学课。四中撤离后，他先后调往城步一中、二中和农民中专担任领导，中间一度改行从政。陈老师虽然是理科教师，但口才和文笔都很好，我在《城步报》担任总编辑时，他经常投稿。退休以后，他仍笔耕不辍，不时有文章在城步红网和《苗岭文艺》发表。有一篇叫《我的妈妈是支书》的散文，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1979年6月,雷学业被城步四中表彰为三好学生奖状  雷易甲2024年12月摄

        杨宗璋老师是我一辈子的恩师,1936年12月出生于白毛坪乡白头坳村，与我老家兰蓉乡仅一山之隔。他高中毕业后担任过代课教师，1958年9月，被保送到中南民族学院预科班读书，1965年8月毕业，被分配到城步六中(茅坪)任教。1976年9月调入兰蓉中学，1978年8月兰蓉中学高中部裁撤后调城步四中，先后担任班主任、教导主任和副校长，1988年获评中学语文高级教师。2000年4月病逝。杨老师从教三十余年，长期在农村边远地区学校任教，工作认真负责，对教学精益求精，深入钻研教材，抓住重点和难点，扩大学生的知识面。他的课堂教学语言生动，很有感染力。1976年至1978年上学期,我在兰蓉中学念完两年制高中,杨老师担任班主任兼教语文课。在他的教诲培养下，我对语文尤其是作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写的作文常常被做为范文在课堂上朗诵，刊发在黑板报的显要位置。1978年7月,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兰蓉公社和平大队安排我担任团支部书记，生产队陈队长“保送”我去读县农业机械化学校，学习手扶拖拉机驾驶技术，学期三个月。当年10月底，我学成归队，正式准备当一名懂农业机械化的“新型农民”。谁知我前脚刚进堂屋门，杨老师后脚就跟到我家了，动员我跟他去设在白毛坪区公所驻地的城步四中复习上课。那时我的求学欲望很强，第二天，我就带好行礼，跟随杨老师来到城步四中报到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次年7月，我参加全国统一高考，竟然“金榜题名”,被湖南省武冈师范学校录取，一举跳出“农门”,毕业后参加了革命工作。就这样，杨宗璋老师对一位品学兼优的贫困学子的关爱，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杨老师夫妇就此成为我半个多世纪的“再生父母”！

2019年5月杨淑亭参加第六次全国自强模范暨助残先进表彰大会，受到习zong书记亲切接见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城步四中撤入县城后，白毛坪中学接管了老四中校产。后来建成的白云水电站，又将老四中校园淹没。后四中时代的白毛坪中学，培养出了一位名震神州的模范人物—杨淑亭。1991年4月出生于白毛坪乡歌舞村的这位苗族女孩，2003年9月进入白毛坪中学读初一，2006年7月毕业后考入邵阳医专学习。2009年7月毕业参加医护工作，成为一名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小护士。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11年4月的一天，杨淑亭在下班途中遭遇了意外车祸，让这位年仅20岁的美丽天使高位截瘫。在受伤一年半之后，杨淑亭在闺蜜的帮助下，接触到了淘宝，靠着一台电脑学习游xi代练，一个月时间赚到了身残后的第一笔收入：7.7元钱。之后，杨淑亭创办了花卉种植专业合作社、湖南七七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生产“七语七诗”品牌、仿真花、箱包、足球等工艺品，远销国外。几年来，她带领380多户贫困户、59名残疾人脱贫致富，累计帮助1386名村民解决就业难题。先后获得全国脱贫攻坚奖奋进奖、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自强模范、“中国青年五四奖章”、湖南省劳动模范、湖南省自强模范、湖南省最美扶贫人物、湖南省第八届“诚实守信类道德模范” 等荣誉称号，先后四次受到习zong书记亲切接见。杨淑亭成为白毛坪中学乃至老四中的最大骄傲。

    我的母校城步四中,坐落在山清水秀的白毛坪苗寨,得到了“仙牛”“神树”和“巫水”的护佑，文脉久远,人才辈出，成为培养山区人才的摇篮，一大批苗汉瑶族子弟从这里毕业后，考上高校,走进军营,招工招干,打工经商,投资创业,走向天南海北各个不同的工作岗位，有的成为专家教授学者,有的成为军人警察,有的当上教师医生,有的成为作家诗人,有的被培养为各级领导干部,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奋战在不同岗位上,努力工作,砥砺前行,为伟大祖国的现代化建设贡献绵薄之力。

2024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