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菜泡饭
安徽卫艾云
今个吃什么?是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对啊,今个吃什么?民以食为天,当然得填饱肚子。物资缺乏的年代,能吃饱饭是一种奢望。吃上一顿香喷喷白米饭,算是改善生活了。现在,不愁吃穿,吃什么倒真成了一个问题。鸡鸭鱼自不必说,海鲜也不再那么稀罕。不过,作为土生土长的舒城人,菜泡饭却是我的心头好。
菜泡饭的历史可追溯到什么朝代,无从考证。南方气候湿润,水稻是主要粮食作物。一天三餐以米饭为主,早晨一般都是吃稀饭,但是你想一下,稀饭稀饭,顾名思义,加了很多水的米饭,吃的时候,你可能觉得很饱。但是过不了一会儿,你的肚子就会发出抗议。但是大清早就吃米饭好像又太正式,所以就有介于两者之间的菜泡饭诞生。
菜泡饭,简单地说就是在做好的米饭里,加上许多水和青菜。菜泡饭的精髓在于这火候的把握,火太旺,米饭和青菜太软就没有嚼劲。火太弱,米饭和青菜的香味就不能很好地释放出来。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菜泡饭必须加上灵魂:猪油。
在我的记忆中,菜泡饭已经成了一个特殊的符号。想起菜泡饭,就会想到家,想起家里那盏昏暗的灯,想起我母亲忙碌的背影。
因为是跟随爷爷从外地来的,所以我们家在这里一个沾亲带故的人都没有,爷爷奶奶能用自己双手将一大家人养活也算是个大事了。我们家人口众多,爷爷奶奶在家,父亲和叔叔们的精力大部分在木材厂和肥皂厂里,家务活,他们可不用太操心,而母亲和其他婶婶们,除了家里活要忙,田地的农活更是不能落下。
但家里分到的农田,除了远就是路不好走。尤其农忙时节,我母亲都要在早上三四点起床赶去农田干活,临走就把菜泡饭做好,等我和大哥闻到菜泡饭的香味就知道母亲已经干活去了。等到六点多,母亲把从菜地里的带回来的像空心菜、苋菜什么的都带回来了,匆匆吃上两碗菜泡饭,再嘱咐我把菜择好,就又和婶婶们急匆匆地去干活了。菜泡饭,好像就成了我们家约定俗成的主食。
有一年,舅舅生病住院,母亲去照顾他。我每天都在盼望着母亲和舅舅能早点回来,终于一个多月的一天,他们回来了。刚到家,母亲就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想吃菜泡饭,好久都没吃了。母亲二话没说就开始张罗起来。那时,我每天除了照顾娃,就心心念念想着母亲。盼星星一样,把她盼回来。等母亲把香喷喷的菜泡饭递到我手上时,一个多月的担心、不安和害怕都嚼在这菜泡饭里了。
后来,我带着娃搬回家住,那时第一次以大人的模样开始了独立生活。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给娃做菜泡饭,但是我始终做不出那个味道来。有一回,我带着娃回家,母亲问娃想吃什么。娃说想吃菜泡饭,我听了,心头不由一热。娃回答外婆的话,居然和我十年前回答母亲的话一字不差。
味觉是最能唤醒记忆的感官,菜泡饭的味道,就是那条连接记忆与家乡的暗道。对于舒城人来说,菜泡饭早已不是一种普通的主食,它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饮食记忆和家庭情感,让他们在世俗的沉浮中,找到了内心深处的那一份温馨与安宁。
“来碗菜泡饭!”不仅仅是味蕾对美食的呼唤,它传递的分明是舒城人浓得化不开的乡愁与亲情。
如果你没有吃过菜泡饭,欢迎来舒城。

作者简介:卫艾云,女,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