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野的“绿满楼”

朱亚夫

著名现代作家碧野原名黄潮洋，碧野是其笔名，这个名字很美，读之不禁使人联想起宋词名家秦观的佳句来：“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但不知“碧野”的缘由是否出于此处?碧野有两个斋名，一虚一实，皆与“碧野”含义相关。

碧野 (1916-2008)广东大埔人。家贫，由老师资助读至高中。因领导学潮而被通缉，逃往北平，开始文学创作，同时加入文艺团体泡沫社(后更名浪花社)及北平作家协会。抗战爆发后，曾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1942年去成都，任莽原出版社总编辑。后在重庆、上海等地任教。1948年春到解放区，先后在北方大学艺术学院、华北大学艺术学院执教。建国后，相继在中国铁路总工会、中国作协、新疆文联工作。曾任中国作协湖北分会副主席，中国作协理事，华中理工大学暨华中师范大学教授。著有报告文学集《北方原野》、《太行山边》、长篇小说《没有花的春天》、《钢铁动脉》等。

“绿满楼”是碧野早年的斋名，此斋名并非因书斋坐落于嫣紫姹红的花园住宅中，“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故彩蝶翩翩绿满楼。这其实是一个充满革命浪漫主义的象征之楼。原来1947年碧野客居上海，住在北四川路施高塔路(今四川北路山阴路口东照里)。住宅屋前楼后，虽无只树片叶，可他心中自有绿荫。他生活虽然清贫，可因怀有理想，怀有追求，也就觉得十分充实，故命小楼为“绿满楼”。他在绿满楼中创作的作品有《沉郁的水阳江》、《墙头骑士》等，“绿满楼”其实是碧野的理想之楼。

1960年，碧野调往武汉，任中国作协湖北分分副主席，曾往湖北丹江口水利工地深人生活，家居望江亭下。在这期间，他翻越青山连绵的鄂西北大山区，跑遍碧空万里的江汉平原，写出了反映这些地区人民生活和斗争的散文集《情满青山》和《月亮湖》，秀丽的文笔，充沛的情感，巧妙的构思，标志着碧野的创作已走向成熟。他的小说富有诗情画意，他的散文具有生动的形象和情节。在他简朴的书房内，挂满茅盾、臧克家等老友的赠言。著名诗人臧克家赠他的条幅写道：“我不寻春，春来寻我”。是呀，这样一位永远向往光明的老人诚如他的《晴光集》所说的：晴天的光是最美丽的，永远不会老。

1980年，他家居武汉市武昌东郊东湖之畔。东湖乃武汉风景胜地，临岸眺望，惟见碧波万顷，水鸟低飞，游船往来，渔舟荡漾，此情此景，令他想起当年居“望江亭”下，产生力作《情满青山》、《丹凤朝阳》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于是给自己的书斋取名“望湖居”。如果说早年的“绿满楼”奠定了他“碧野”的理想基础，那末“望湖居”则是他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是他“碧野”的生动注脚。碧野在这里安度晚年，写成自传50万字，回首人生旅途，总结写作经验。并从自己生平800万字的作品中，选出代表作，编就《碧野文集》共四卷，计200万字。

碧野活了90多岁，真如他的“绿满楼”一样，他的心里永远是睛空万里碧如洗，春色青青绿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