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街头烤红薯 (散文) 袁丹银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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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街头烤红薯

◎袁丹银红榜作家江陵

每到寒冷的季节里，江陵人会看见一辆流动的三轮车，上面有一个圆圆的铁皮桶，一张黄板纸写着烤红薯三个红色的醒目大字。虽说日夜穿梭在大街小巷，却从未听过他一声吆喝，总是被一茬又一茬大人小孩围住。真可谓：不闻其声，只闻其香。

说到卖烤薯之人，他是我家门，名叫袁泽森，生于六零后，家住郝穴雷家巷。按姓氏辈分，每次碰到我会道一声前辈。对于他我非常了解，为人处世，老实忠厚，善良勤劳。于八十年代初在郝穴购销公司工作、后调入自零厂没几年就解制下岗了。从此，便跟随父母在家开小作坊，专门加工经营卤味花生米。可以这样说，在八、九十年代，袁氏卤味花生米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且远近闻名。

记得多年的好友苏学龙，每次到郝穴办事后，就要我陪他去雷家巷买几斤卤花生米带回家。总是听他夸奖，“这花生米口感好，卤味香脆，香气四溢，咸度适中”。如是说，袁氏卤味花生米，不亚于后来超市卖的“酒鬼”花生米。

从袁泽森父母相继仙逝后，他的女儿正在念书，妻子也下岗在家，不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于是，为了养家糊口，毅然走出家门，用一辆脚踏三轮车，上半年卖煮玉米，下半年卖烤红薯，方言叫南瓜苕。无论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他起早贪黑，不辞辛劳，奔忙的身影无处不在。每次我路过红薯摊位旁时，便会放慢脚步，细细打量着前辈，他也会报以微笑。每当眸光相接的瞬间，敬意便从心中渐渐升腾。

寒冬什么最诱人，对大多数江陵人而言，必属香喷喷的烤红薯。那诱人的香甜，好似百米以外就能闻见，买一个捧在手里，热乎乎的刚刚好。有人曾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气卖烤红薯？他笑了笑：“为了那些想吃烤红薯的人！”他的话语好像一首诗。让人感动。然而，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如同春日的阳光，照亮了城区寂静的大街小巷。

郝穴古镇除了文化和历史，最有一方水土的特色，也最让当地人骄傲的，应该就是烤红薯的香味，如同一道美味的甜点，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享受那流淌在舌尖的香甜。这些早已被植入基因的直觉，让我们能看到冬天的味道，也能找回温暖的体感和童年的记忆。

红薯，这一看似平凡的作物，却在我心中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它不仅是吾辈回忆中的一抹亮色，更是岁月流转中的一味甘甜。几次和朋友在散步途中，烤红薯的香味随风飘来，馋得我迈不动脚步。急忙跑过去买了两个，我们轻轻掰开吃起来，他说：“这简单的食物却有着不简单的味道。”我深表赞同。

其实红薯的吃法，那可是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有：蒸红薯，烤红薯，炒红薯丝、炸红薯块……这些制作简单方便，让我们享受到舌尖上的美味，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童年的快乐，伴随着我们成长，承载着许多珍贵的回忆。

在那个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的年代，有“一季红薯半年粮”的说法，它可以有效填补家中口粮的不足。把红薯放进带火星的柴火灶里经受高温烘烤慢慢变得柔软熟透，糖汁一点一点渗透出来香味渐渐飘散出来，待红薯的皮肉有些分离，外表看起来绵软，甚至略带焦黑的时令美味就此诞生。

那时的红薯品种单一，只有红皮白心一种。这种红薯淀粉含量较高，煮熟后不软，一口咬的太多还容易噎着。口感面甜，饱腹感强且耐饥饿。而现在科技发达，红薯品种多样，有红皮白心的、红皮黄心的、紫皮紫心的、黄皮黄心的等等。分类也更加细致全面，不同用途选择不同品种，如烤红薯，选择黄皮黄心，俗称南瓜苕。这个品种的红薯皮薄，水分足，口感软糯甘甜。烤熟后，外观松软，里面的瓤金黄灿灿的，非常诱人。

但是，这是早年就习惯了的食物，属于粗粮之列。据说，红薯是菜篮子的防癌卫士。现在吃粗粮倒成了一种讲究养生学问的时尚、幸福。刨皮，剁块，丢在米中，一起在电饭煲里煮。饭就粘上了特别的苕香，而那块状的红薯更是成了家人眼里的美味。

于记忆中，最早卖烤红薯是每斤二元，到现在卖到八元一斤。然而，他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如今已是年逾花甲，还在街头卖烤红薯。由于长年累月的烤红薯，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手变得黝黑而粗糙。每次看到他站在路口，笑容灿烂，仿佛阳光也会因此明媚起来。

早晚两头，北风乍起，冷得不算含蓄。但冬天的街头，流动的烤红薯三轮车，总围绕着一些寻找温暖的人，他们或许是为了那口热乎乎的红薯，或许是为了那熟悉的香味。随着食物入口，有个场景渐渐清晰。深冬时节，放学的孩子将刚出炉的烤红薯捂在手上，虽然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可手心的热量足够温暖整个身体。

看到孩子们笑着闹着，嘴里不断呼出的热气，像一团升腾的火焰，冲乱了凛冬的冷酷和寒意。哪怕没一会儿，人和烟就随风而逝，可这份感受早已与烤红薯的味道，一同深埋进了他们的心底。

相信每家对烹饪红薯都有独门秘籍，可在我看来，完完整整的放进炉子，才是最适合它的归宿。温度恰到好处的炭火，将红薯一点点烘熟，直到流出红油，才算彻底激发出食材最深处的味道。趁热揭开焦干的外皮，露出里面冒着红油的果肉，再大口塞进嘴里，这时连着热气吃下的，不仅仅是香甜的红薯，还有冬日难得的温馨。

捧着香喷喷的红薯，总能让我想起庄稼人对丰收的期盼。那一个个红薯，在眼下看似简单而纯粹的口腹满足，温暖而持久，但忘不了农民的辛勤劳动。仔细端详红薯飘香，让我又回到当年的知青生活，曾种过红薯的经历和收获，一幕幕在眼前中展现。

这么多年来，袁泽森卖烤红薯，不仅仅是为了谋生，更是为了给人们带来一份温暖。因为有他、有他们、有我们每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加美好。有道是，他卖的烤红薯，仿佛一个个小小的太阳，照亮了小镇冬夜的街头。

2024年12月13日晨写于江陵

作者简介：袁丹银、男、生于1958年、中共党员、荆州市江陵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以笨拙之笔记录点滴的生活，以敬畏之心雕刻思想的花朵，永远放歌在文学的路上。闲暇之余，擅长诗歌、歌词、朗诵诗、随笔散文等，曾在报刊、电台、网站发表文学作品千余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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