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借 东 面
文/昆仑雪

生活中, 我们每个人都有借东西的经历——借物、借钱、借关系、借名气、借……
名目繁多的各种借,让人自信不足,颜面受损,言语嚅弱,声若游丝,一副萎缩不展拓相。
反正我是特别不喜欢向人借东西。别说是向人借东西,即就是要回自己借出去的东西,我都步履艰难,举足不前。

我以为,物质愈匮乏,人与人之间相互借东西的情况就愈多。
记得小时候,人们生活普遍贫乏,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靠借,都要借。尽管自己年幼,但借东西之难肠至今难忘,每次出去借东西不是恣恣畏畏,便是磨磨蹭蹭,要么便是撒谎主家人不在,或者东西已经借出去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而家人自有高招妙举,所借东西借出去没关系,咱们迟点用无妨,你现在就去借东西使用的人家盯着,人家用完咱们再用。这下没辙了,只有硬着头皮去找人家借。

那时,家中来客过事要借桌椅板凳,干农活要借农具和架子车,外出要借人家自行车,更甭说揭不开锅时借钱借粮票布票借馍借面借米(小米)借油盐酱醋了。说是借,除了大东西,贵东西,一般小物品,如若几个馍、一勺盐、一碗底酱油醋等等,是不需还的。至于农家自产菜蔬,诸如几个萝卜,一把蒜苗葱,几个南瓜,几根鲜黄瓜等,那纯粹是相互赠送。由此可见那时乡间民风之淳朴厚道。

除了借生活必需品,还有出门借花馍、坨坨馍的,更让人心酸的是,为了出门,还有借出门衣服的,此事留给我的印象颇为深刻。我家东邻孩子出门,身上衣服破烂,为图体面只有到我家借衣服,由于弟弟的衣服破旧,只有借我的衣服一穿。至今仍记得身材矮小的兵兵穿着我宽大肥长的衣服松垮晃荡的样子,就这,他出门回来还舍不得脱,直到第二天才让大人还我。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柴达木生活,记得自己借得最多的东西便是各式各样内容诱人,装帧漂亮大气的书籍。那时单身生活,只要找到好书,自己可以通宵达旦阅读,常常是三两天一本大部头,一晚上三两本小册子。当时最大的苦恼便是图书断顿。读书人视书如生命。好书轻易不借人。我就碰到过两个爱书如命的细人。一个是我的同事,一次和他磨硌了半晌也没能借走他那本书,弄得我很没面子。一个是我的老师,江苏镇江人,虽将书借于我,可反复叮嘱我看书前须洗手,且只能在书桌上看,还不忘三天两头过来询问阅读进展情况,问几时能还书,搞得你心神不宁,竟无心读书。

九十年代回家乡到一事业单位任职。单位不咋的,但却有辆小车,这在当时很扎眼,也很稀罕,让不少人羡慕。但烦恼随之而来,几乎天天都有身为副职的这官那长来借车,贴人(司机)贴油贴钱,稍不注意便将人得罪,让人苦恼不已。因为自己不会拒绝人,因而单位在这方面额外开支不少。庆幸的是,车辆私借
期间还算平安,没有出现其他不安全事件。

这之后,轿车成本降低,大多家庭开始拥有小车,慢慢的,借车现象愈来愈少,以至绝迹。车改后,每个人都开上了属于自己的私家车,且型号式样众采纷呈,外观高端大气,成为城市一道亮丽的景观。
现在,物资充裕,个人经济状况普遍较好,家中可谓要啥有啥。和大家一样,我几乎常年不借别人任何东西,不少物什崭新锃亮的,还没正经使用过几次,便被电视广告上高大上的新品替代淘汰。我经历过人生艰难困苦,是个敝帚自珍之人,抱着七八成新就要淘汰的家电物什,我常常不忍扔,可又不能留,为此,我常常心疼难受好一阵子。

我不由又想到了过去,想到了自己青少年时的贫困艰辛的生活……
真羡慕今天的美好生活!
生逢盛世真好!


赵治安 笔名昆仑雪 男 1964年6月出生,临渭区三贤故里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渭南市作协理事。先后出版纪传体散文《我这三十年》 散文集《昆仑雪 渭水情》 《人生滋味》《咖啡人生》,报告文学《创业者之歌》等作品。2017年,太白文艺出版社将其散文集《人生滋味》确定为年度重点书目,先后三版发行作为“共享图书”向大中学校图书馆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