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 露 天 电 影
文/刘武强

小时候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看电影了,那个时候的电影主要是以露天电影为主,因为农村不具备那么庞大的室内放映场地。往往就是借用几棵大树之间,或者是一个巨大砖木房子的山墙或者背墙钉上几颗钉子绑上牵拉线即可,实在没有可以借用的大树或者房屋了,万不得已就会裁上两根高高的杆子,扯起绳子拉起大幕。

那是一个信息比较闭塞的年代,交通、通讯都不是很发达,电话是一个生产大队只有一部,要传达上级的、公社的指示精神、文件通知。一般普通老百姓,一年、就是几年也难得用上一、两次的。可是放映电影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传的飞快,无论是十里八里的村庄、还是二、三十里地的外乡放电影,消息很快就会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着一阵风传遍整个公社的所有村庄。

那个时候的电影放映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首先,那个时候的农村还没有通上电,照明主要是靠点煤油灯,这给放映电影带来了极大的不便。电影放映员要携带小型汽油发电机、音响设备、放映机、银幕、电影胶片等,放映一次电影也是一件很非常艰难的事。当时我们县北片,四社一镇(王峰、林源、独泉、枣庄公社和桑树坪镇)就只有王峰片区一个电影放映队,放电影的师傅一个叫刘铁飙一个叫王佳斌,这两个人都是不远处卓立村人,性格温和可亲,待人言语轻柔,态度和霭,所以深得各位父老乡亲们的喜爱。因为要服务于县北片四社一镇的人民群众,所以观看一场电影就像是过一场盛大的节日,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无知的孩童来说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无比珍贵。只恨太阳为什么不早早的落山?天为什么不早早的黑?在田间地头耕作的父辈们为什么不早早地回来?为什么不快快的吃完饭赶到放映场地来?在经过无数次的期望与失望交织的等待后终于盼来了场上的人员基本到齐。两个师傅给发电机加满了汽油,拉动启动拉绳,小小的发电机发疯似的“呼呼”大叫着转动了起来,瞬间场地上刺眼的灯光亮了起来,音响也开始唱起的当时流行的充满时代感的铿镪有力的革命歌曲。按照惯例每次正片开始前都要放映《新闻简报片》国际、国内的重大事件、毛主席会见外国友人和友好使团、中国乒乓球队比赛夺冠的场面。成年的大人们看的是津津有味而我们这些儿童少年们看的是如坐针毡却也无可奈何。

唯一的两次看室内电影的经历是一次是一三一钻井队大白天在存怀家的大窑洞里,此窑宽一丈有余,进深却有六、七丈的样子,银幕顶在窑洞的最顶端,看的是歌颂铁人王进喜的影片《创业》因为片子比较紧,想看的人太多,所以安排在白天观看,有钻井队的工人、有我们村的村民,成百个人挤在一孔黑乎乎的窑洞里,在一片嘈杂声中看完了这部电影。只记得王进喜英勇无比地扑入了泥浆中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井喷,给国家减少了损失,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另外一次电影也是在白天看的,是在桑岭村的饲养室的大房子里边看的,所有的门窗被用巨大的花包蒙上遮光,房子里边是充斥着牛粪的新鲜味和新鲜青草饲料爆味,电影名字是彻底忘了,想不起来了,但是对新鲜牛粪味的记忆却是很深刻的。

电影正片终于开始放映了,也不过是《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铁道游击队》、《平原作战》这些时代感很强的老掉牙的革命战斗影片,此时的看场是鸦雀无声,场上的老少都投入了这种紧张激烈的战斗氛围中去了。人们会跟着影片中的故事情节情绪起伏波动,高兴时欢声笑语、激动时神情激奋、悲伤时伤心落泪、愤怒时捶胸顿足,影片中的演员、场地上的观众融为了一体,一时间分不清倒底谁是演员谁是观众了。

此时来此自山谷间的清风、甚至是细雨、漫天雪花和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一样。直至影片结束,人们仿佛才从睡梦中惊醒,拿起自家的板凳、椅子离开了放映场地,回家的路上、第二天下地干活时仍在热烈地讨论着电影中人物的命运和故事发展的情节。这种精神上的盛宴往往会持续上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慢慢的淡漠、消失,直到期待中的下一场电影放映后再开始新一轮的讨论和慢慢遗忘,而人们总是为这样的辩论乐此不疲,也许这就是那个时代人们精神生活的全部。

七十年代中期我们的村庄通上了电,农村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户户安上了有线广播喇叭,每天早、中、晚三次能按时收听到来此大队、公社和县上新闻、戏曲节目,尽管时间不是很长,但终于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只要是在本大队各村放映电影的消息大队的广播员会在当天下午准时播放消息,这为看电影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再后来我们林源公社也成立了自己的电影放映队,由几个退役的解放军战士负责全公社的电影放映工作,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当时比较先进的彩电影片,《洪湖赤卫队》、《龙江颂》、《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甚至还有越剧、京剧影片放映电影的次数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因为我们林源公社从川口到川垴也就八个生产大队,五、六十个村子,就这还包含着好几个只有三五户人家的山顶或沟里的小村子。而能放映起电影的村子,一般都是规模较大一点的村子,这些村子经济收入相对的要好很多。但是喜爱看电影的人在我们农村却绝对不是少数,少年儿童自不必说,那些小青年、刚从学校里毕业回村的高中、初中学生对看电影简直达到了酷爱的程度,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村窜巷看电影,顺便物色一下暗自心仪的偶像。一部电影在我们农村反反复复地看上个三、五遍,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今天晚上在这个村子看,明天晚上在另一个村子看,后天再换个大队的村子看,影片中的台词经常会从口中脱口而出,日常生活与电影真真正正的融合在了一起。这也正应了毛伟人那句名言:“ 文艺来源于生活服务于生活”

我们这些碎崽子跟在这帮小青年学生的身后趁着夜幕的掩盖十里、八里地的到外村撵着看电影,有时候甚至会走上十五、六里的路去看一场电影。一般情况下十回去八、九回能看上电影,但有的时候跑上十多里的路赶到地点,却发现这个村子竟然是乌黑一片,人声静寂,看来可能是消息有误或者是有人故意传达出的错误消息,用来消谴我们的腿吧?我们就会以“白跑英雄汉”这样的话语来安慰自己,带着希望去,再带着失望回来,青春期过多的荷尔蒙就是在这种消谴中逐渐消失的,反正慢长的夜晚总算是消磨去了一部分,走回来的晚上会睡得更加香甜。

露天电影看着看着村子里的青年们就有了对象,就开启男婚女嫁的人生;露天电影看着看着我们也就上完了小学、初中,也就慢慢地长大了。怀念那一串看露天电影的日子。

露天电影看着看着村子里的青年们就有了对象,就开启男婚女嫁的人生;露天电影看着看着我们也就上完了小学、初中,也就慢慢地长大了。怀念那一串看露天电影的日子。

作者简介
刘武强,自由撰稿人,教育工作者,喜好读书,写字,作文章。闲来无事游山玩水,亲近大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