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大雪又一年
作者 陈晓林
西晋陆机《文赋》中云：“来不可遏，去不可止。”小雪过了，大雪也过了，年要来了。年是一年一次，年是一生一世。本来也是平常的日子，被人们赋予了太多的内容，所以就热络起来了。
赋闲之后，以看书写作为消遣，对窗外之事依然关注但只当看客。这一年读了几本孙犁先生的晚年作品。晚年的孙犁说自己不再喜欢大的场面，厌倦凑热闹，把心沉到历史里，将现实的感触都融到对旧物的思考里。先生的境界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步入古稀之年的我，除了肉体上的毛病陡增，精神上的毛病也多了起来，怀旧方让我的精神有所依归。毫无疑问，这也是病，一种衰老的征侯。 2024年，不揣谫陋，在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了第二本散文集，《一望成雪》。文中收入的多是委之蟫尘的怀旧之作。一个人到了有“旧”可“怀”的时候，的确是老了。正所谓日月除矣，韶华远去，逝者如斯。
我一个尊敬的师长对我笑谈，赋闲之人，要增强发呆意识，死亡意织。我深以为然。因为这看似调侃，却揭示了一个客观规律。这些年，常常一个人冥思，想自己，学书不成去学剑；学剑不成又学书，最后书剑都不成。没读过几本书，倒有几分书生意气。不通剑术，但羡慕有侠肝义胆之人。其实，在宇宙中，在历史中，个体的人是微不足道的，也是摆脱不了大环境制约的。人的烦恼，人性的缺失，恰恰是把自己看得太重，看得太高。国学大师陈寅恪曾说过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这块土地、这些人，终其一生，大多所行，不过苟且二字。所谓风光，不过苟且有术；行路坎坷，不过苟且无门。基本不过如此而己。”说心里话，第一次听到这样晦暗的言语，从我敬重的先生嘴里说出来，一时是难以相信的，也是难以接受的。可当你步入人生之河的下游时，再去体味先生的哲思，就有了不同的感悟。在生活中，“苟且有术”和“苟且无门”之人我们见得还不够多吗？我们自己不也是常常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之中吗？
过去的一年的确热闹，书里书外皆有风景。趋利避害是人类认识世界和社会的总目的，历史和常识都告诉我们，谁也开不出来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有些事得慢慢熬。值得警惕的是，肉少些，不过消瘦一点，增加点营养，胖起来是很容易的。气泄了，骨骼是软的，人便会瘫痪，要使它硬起来，是很难很难的。
从阅读角度上，《马斯克传》及有关AI的文章，2024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三位得主的制度经济学的思想及论著，让人耳目一新。尽管它超出了我的知识储备，阅读起来很困难。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四位都是美国人。创新霸权（我生造的这个词极不准确）比美元霸权，军事霸权更厉害，也可怕。但是马斯克的那一套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人类走向，造福芸芸众生，而不是沦为资本和权贵的工具，甚至把人类引向失控的岐途，尚待观察。
几十年的军旅生涯，对战争总是比较敏感。《孙子兵法》说得好：“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仍在俄乌和中东进行的两场战争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值得我们从多维角度加以考察，我觉得那些侃侃而谈的专家，始终停留在浅表层次，我等吃瓜群众更是一头雾水。不过从有限的信息中观察，无人机的广泛投入战场，情报战之定点清除，核战危险的迫近，混和战的新形态都令人印象深刻。说到战争，有一组出自联合国的数字令人震惊：在过去的3500年中，世界经历了3270年的战争，而和平时期只有230年。2024年，7、33亿人在挨饿，全球却花了2、4万亿美元买武器。老祖宗“忘战必亡，好战必危”的古训尤要谨记。
人们总是习惯对末来寄以希望。新的一年，乃至未来若干年，不可测的因素太多，不敢期冀过高。故而常叮嘱自己，说话，放低音量，更不参与假唱。吃饭，低油少盐以素为主。诸事，不做无意义的消耗。关注天气，注意大气候、小气候的变幻，雨天备伞，冷天添衣。与时间和命运旅途中的旧雨新朋，彼此关照！
（记于2024年岁末）
授权作者简介：陈晓林 坚持业余创作，出版散文集《纸上声》、诗集《心远斋诗摭》等著作六部。《将星之路》获第二届全国优秀青年读物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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