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迟桂花

邵孔发 

        大自然也会调皮，却没让人失望，桂花到底开了；虽迟了点，许是桂花故意拉长人们的期盼。

        来安中学章校长退休后，90年代搬来滁州市里紫薇小区，和我家住同单元楼。他家住一楼，楼南面有院，我家住三楼。校长温文尔雅，学者、绅士风度；一手好字，一肚子好诗。自打校长入住，单元楼公共空间的安排、楼道不成文的约定、邻里纠纷、家长里短，校长出面调解处理。邻居尊敬他，日久自然成为住户心目中的楼长。他的公正、服务精神，管理、教育能力，把单元楼小社会维护得井井有条，常年和谐安宁。

        校长来到新居即忙着楼前楼后种树。楼北面正对楼梯口处种樱桃树。樱桃红了，邻居进进出出，观赏一树樱桃，心情大好。情不自禁摘一颗尝尝，口中含嚼，酸甜许久。儿童贪吃便多摘几颗。校长劝邻居多摘，邻居不好意思，只摘随手，不碰高枝，大多让鸟儿享用，落果满地。后来小区环境改造，锯了樱桃，平整了菜地，铺上水泥地。失去樱桃树心疼，久久难忘。

        紫薇小区原是农田，地肥，校长家南院种的金桂疯长。树冠不几年覆盖整个院落。遮挡阳光，削去一二斜枝，仍繁茂无比。校长在院中，我在卧室、阳台，看着桂树一天天长高。数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长到三楼，来到我面前，触手可及，感觉自己像鸟一样生活在树冠之上。

        桂树四季绿意养眼，花期来临，尤其惊艳。窗前赏花，花盛期，花胜于叶，满树堆金。桂花为何如此美丽？闲时面花凝神遐想，欲聆听花语，可桂花闲闲静静，只赐天香；又或桂花在言说，我不懂，灵蠢相隔而已。

        窗前品茗，十里金桂，桂花天香直沁入杯中来，花香伴着茶香入口，神仙般享受。晴日花香盛，雨天茶香盛，互显韵致，醺醺然忘乎所以。窗前读书，窗外花香，窗内书香。

        雨霁的桂花，一树水灵，如出浴美人，幽香泛起。微风轻起，桂枝摇曳，像婴儿的小手举摇着绿枝上裹着串金花的棒；绿是绿黄是黄的，分外抢眼。

        楼前路灯照着夜晚的桂花，朦胧间显着丰腴的身影。天不太冷，夜间开着窗睡觉，唯恐辜负了一季的桂香。

        秋天的味道是桂花的味道，不能想象秋天没有桂花。桂花为秋开放，浓抹着秋色，是对悲秋者的心灵安慰。曾在公园看到有人太爱桂花，摇抖桂枝让花纷落，拍小视频；觉得野蛮，很气愤。但那花雨煞是好看，金花铺地。

        据传，古人的手工技艺，能把一整棵树的桂花做成手串，可以香留一辈子。长期佩戴把玩品闻，身上会萦绕着阵阵桂花香气。

        甲辰年夏季，暑热久久不退，夏日迟迟。花季未见花事，邻居们念叨，今年桂树不开花了。不意重阳节前，桂花盛开，格外艳丽。迟桂花让老邻居们忆起逝世的老校长。新搬来的几家新住户，赞桂花香艳，我便告诉他们老校长的好。桂花陪伴我们几十年，斯人已逝，桂香犹在。

   作者简介

  邵孔发，安徽全椒人。教师、学报编辑。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襄水文集》《故园屐痕》《琅琊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