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想象中的世界
一切是想象中的世界,就像我伸手能够穿越它们摘取3070年春天四川果园里第一粒成熟的红粉桃子。也可以想象极寒天气中长春美如梦幻的雾凇,在那里高仿真的机器人已经与真人内外无异。连太乙山寺庙的信仰都可以固化,像凝胶那样成为一个永远看不到截止期的模糊历史事件。如果将四大洋彻底倾覆过来怎样,再将设在青岛等世界各地的海基点全部抹掉,1058年的宁波黑潮事件是否会再次发生。而入主另一个红巨星的内部如何,那时的生命与意识又将如何形态?痛呢,肉体的痛,灵魂的痛呢,像这逃避现实中阵阵钻心入骨的真实疼痛,于是努力缩头收尾进入想象中七零八落的虚构世界。可这样的世界里,同样没有一样不是现实之痛。痛,将永远存在,就如风永远只是经掠山体的表面,它吹过,山如初。
一切是想象中的自己,好像自己只是一团飘在此时此刻的云雾,说来即来,说散即散。在通惠河岸有一排通直的柳树,当初它们参考三脚架的测量数据被精心施植。头顶的豆雁来自公元七世纪回鹘部落那里,反正看到它们我开始翻看一直不甚喜欢的布莱恩•克莱格所著的科普读本。太阳如果有一百个多好,它们以矩阵方式陈列于纸盒的小洞里,像西单图书大厦三层楼梯口无数少儿智力开发玩具中的一个,然后由售货员口水横飞地精心推荐。饿呢,肚子的饿,精神的饿,这该是生死间唯一产生于直觉的分明界限。饥饿与想象的自己只能在联想象建立联系,就像河道与流波的纹理只在遵从直线流动时体现某个客观原理。饿,依然存在,想象不改变它本身,就像一团云雾影响不了它浸润之物的本身。它飘过,物依旧。
2023年2月2日星期四
只是对他轻轻说了句
只是对他轻轻说了句,那辆叫“杰克逊.角马”的墨绿色轿车,就驶上前往顿巴斯地区1999年栽种的青年杨林大道。沿途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雪白棉桃和正直起身双眼揉得血红的农民。天边的太阳,不知它在东方还是西边,像个从小朋友手中失落的皮球滚出很远、很远。粘稠的泥土光滑得像沥青块,刹那间世上好像没什么比它更沉重的了。一只旅途中休憩的麻雀掉落一根尾部绒毛,那绒毛轻盈得好像一个死去、正在路边抽烟的灵魂灰影。然后轿车突然在一阵刺眼的白光中消失不见,等一切重归平静,眼前是一汪极其其透明、乃至可以照彻身体、看清五脏六武的湖泊。里面游着无数五光十色的巨鱼,它们优雅且毫不耽搁地一下下大口吞咽。同时,湖里司机的残骸,以及数不清亡死的灵魂和他们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以及像红果那样正高悬树影枝柯上的那些个农民的眼睛,正被麻雀及它的同伙疯狂啄食。啊,本来一切那么从容和平静,现在突然进入一种无声和加速状态,以至后面那个当初的声音都像雀绒被踩入泥土里。
只是往它那边轻轻看了眼,一个叫“马尔卡”的泰坦甲虫就决定独自沿北纬45度线从塞瓦波托斯尔赌气前往新斯科舍半岛,中途只吃一次饭,睡一次觉,问一次路。台南的炮仗花开了,太平洋最深处的马里亚纳海沟自形成以来将要在20年后发生第79亿零873次3级轻微地震,而一座正在形成的火山,像坎大哈集中营里少年一粒刚发育的粉刺。不,这座火山未必会出现海底,也一定不是南极大陆冰盖下已知的火山,为什么他就不能出现在人们的情绪中呢,比如一个移民伦敦的摩洛哥妻子多想将一场怒气发在她应经失去性能力、且大半年没往家里拿一分钱的丈夫身上,还有那个民众被当街泼了油漆的法国政要,他对过去整个殖民体系中的黑人和黄人继续充满带有历史偏见的仇恨。火,一些正燃在彝家灶堂里做饭的火,一些正在战场上烧掉尸体的火,一些正在海底火山口悄悄燃烧制造矿藏的火,一些正给个别人带来温暖和希望的火,一些正酝酿在社会情绪中要吞噬彼此的火,还有那只从狂妄到绝望的泰坦甲虫,以及那个轻得猜不透意味的眼神,都如一粒粒轻尘,都在火光中落入第38亿5340万次地震后的地壳上。
2023年2月3日星期五
作者简介:包讷睿,男,1974年出生,包头市人,原名王三福。中国传媒大学硕士研究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协会员,内蒙古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4期少数民族作家班学员兼班长,北京老舍文学院第五期高研班学员,内蒙古大学高级文研班第九期学员兼班长。代表作品:中国作家出版社常规出版的长篇小说《橙灰的天际》;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常规出版的长篇小说《蓝鸟与玫瑰》获得包头市第九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蒙古密码>与<达•芬奇密码>之共性解读》获第一届“许淇文学奖”。另获“包头文艺振兴奖”,等。
总编辑:湖畔烟树
执行编辑:艾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