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血战古浪

西路军烈士纪念碑耸立在苍松翠柏之间,碑身高19.36米,寓意着西路军的悲壮故事发生在1936年,整体造型由一杆红色步枪、一支黑色长矛和一把白色刺刀组成,这就是当年西路军抗击马匪的武器,碑身正面镌刻着原国家主席李先念亲笔题写的“红军西路军烈士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十六个鎏金大字,碑的背面简要介绍西路军在古浪浴血奋战的历史。
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在会宁胜利会师,根据敌情变化和抗战需要,中央军委于10月11日发布《十月作战纲领》,决定以三个方面军合力执行“宁夏战役计划”,打通新疆、中蒙通道,取得苏联的军事援助,以实现西北抗日的新局面。
10月24日夜,红四方面军30军、9军、5军相继在靖远虎豹口西渡黄河,随即控制了一条山、五佛寺等战略要地 ,打退了马家军的多次反扑,有利的保障了友邻部队的后续渡河,为“宁夏战役”创造了条件。
为了彻底消灭陕甘红军,蒋介石亲自坐镇西安指挥,尚未渡河的部队因遭遇强敌,一时无法西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战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于是,中央军委于11月8日制定新的作战计划,于11日下达电令,将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临时改为“西路军总指挥部”,主要是为了隐蔽陕甘红军的战略企图,迷惑和调动敌人,保证河东部队实现新的战略计划,以一年为期而不是立即打通新疆。
为了保密要求,朱德、张国焘未将“作战新计划”向西路军透露,徐向前元帅在《血战河西走廊》一书说:“对于如此重大的变动,我们事前事后均一无所知,直到近几年才弄清楚”。
渡河的西路军总兵力只有21800余人,枪支不足7000条,子弹更是少的可怜,时至严冬,部队还是穿着薄衣烂衫,马家军的兵力有12.5万人,绝大多数都是机动能力特别强的骑兵,而且兵源和武器弹药能得到及时的补充,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西路军走上了艰难而悲壮的征程。
11月6日,根据中央军委和红军总部的指示精神,西路军指挥部制定了作战计划,命令9军作为第二梯队,由镇虏堡出发,经松山、干柴洼、横梁山攻占古浪。红9军共计6500余人,各类枪支2500支,每支枪平均只有15发子弹,在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参谋长陈伯稚的带领下,于11月9日进入古浪境内,激战10个昼夜,谱写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红色历史,留下了宝贵的红色精神。
西路军在古浪境内主要经历了三次大的战斗,分别是“干柴洼突围战”、“横梁山阻击战”和“古浪城攻防战”。
干柴洼四面环山,就像一口锅镶嵌在古浪县城的东南部,易攻难守,1936年11月10日凌晨 ,红九军重创守敌骑五师马福仓部,占领了干柴洼,在娘娘庙岭和古城子滩等制高点修筑工事,布置防线, 追击红军的马家军总指挥是马元海,他和马步芳是姑表兄弟,此人身高将近2米,常年长袍短褂,虽然不懂基本的军事动作,但是善于指挥作战,以凶狠残暴著称。马元海率部尾随红军而来,从东、南、北三面包围了干柴洼,朱绍良又派出三架战斗机助战。
马元海采用人海战术,让步兵和骑兵轮番死亡冲锋,阵地前死尸成山,马匪就将尸体当做临时工事,一步步逼近红军的前沿阵地,9军政委陈海松所在的一个大院暴露在了敌人的火力当面,情况万分危机,军部作战科长刘培基见状,提出带人进行反击,正在这时,军长孙玉清派交通队乔国军排长带领部分战士前来支援,于是,刘培基和乔国军随即率队冲向敌群,马匪被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抱头鼠窜,一时间乱作一团,后撤的和前进的相互践踏撞击,死伤无数,无奈敌人众多,刘培基不幸被子弹击中头部,一科参谋李新国见状马上把他背回了院落。
这场战斗打了整整两天两夜,红军伤亡200多人,最后放弃干柴洼,连夜向横梁山进发。
横梁山位于干柴洼和古浪城之间,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山峦跌宕起伏,沟壑纵横交错,地形极为复杂。12日拂晓,红9军抵达横梁山,随即在祝家岭、苏家梁等制高点设置阻击阵地,上午10点,马元海的追兵蜂拥而至,钻入了我军的伏击圈,遭到红军的迎头痛击,马元海见攻击无望,便逃窜到磨石沟、二郎庙、铁城台一带,晚上10多,马元海乘着夜色又发起了冲击,未曾想到,红军的特长就是夜战,敌5师2旅旅长韩起禄被击伤,30余军官命丧黄泉,击毙士兵民团400多人,我9军25师73团团长张达善、医务所主任杨少忠以及数百名指战员也壮烈牺牲,13日凌晨,我军撤出阻击阵地,沿黄羊川挥师西进。
古浪城是河西走廊的战略要地,在西路军刚过黄河不久,马步芳就派100师595团马华荣和骑兵营马秉魁率1400多人提前驻防古浪。
13日晚,政委陈海松率领先遣部队,占领了古浪城东侧的几处制高点,在东升洼和边墙洼等处构筑工事,布置防线,按照西路军“联合甘、青二马抗日’的政治任务,向守城的马家军喊话,要求马家军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但是,在马步芳的蛊惑下,马匪顽固不化,于是红军于14日早晨一举攻占了古浪县城,马华荣负伤后弃城而逃。
马元海一路穷追,15日到达龙沟堡,从溃败的士兵口中得知红军已经占领了古浪,他不顾士兵踩踏碰撞,强令手下追至古浪城西的金家堡一带。
第二天,朱绍良派来三架轰炸机督战,在马匪群中投下了两枚炸弹,当即炸死10余人和30多匹马,以示对马元海的警告,马步芳也来电严令其立即围攻古浪,马元海气急败坏,站在高坡上,指挥手下不顾一切的全线进攻。
11月17日,朱绍良又派出轰炸机前来助战,坚守南山的74团和交通队第三支队,因增援部队被切断上不来,几乎全军覆没。南山制高点失守以后,敌人突进城中,红军战士立即和马匪展开了巷战,一时间人喊马叫,血光冲天,军部二科科长王少清率领机关干部和交通队部分战士奋起反击,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
敌人冲进县城见人就杀,就连手无寸铁的女同志和老百姓都被残忍的杀害了。
连日作战,红军的弹药消耗殆尽,部队减员严重,“古浪峡,张嘴冻掉牙”,红军将士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还穿着草鞋单衣,浴血奋战,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石头瓦块和敌人殊死搏斗。
参谋长陈伯稚屹立在钟鼓楼上,向汹涌而来的马匪射击,不幸头部中弹牺牲,军长孙玉清也被一颗子弹击中负伤倒下,陈海松手负重伤,十几个马匪手提马刀乱叫着扑向陈海松,乔国军见状挡在了政委前面,用冲锋枪消灭了这股敌人,突然一颗子弹袭来,乔国军中弹倒地,跟随红九军的西路军副总指挥王树声也亲自架起机枪向敌人扫射。
危急时候,27师在东北方向突出重围,攻入城接应,马元海见势不妙,遂退出城外。
18日晚上,军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连夜突围,但凡能用担架抬走的伤员尽量抬走,万般无奈之下,把不能带走的重伤员集中在几个房子里,每人发了三块银元,政治部主任曾日三给马家军写下了一封信,希望他们能从人道主义出发,不要杀害失去作战能力的我军伤病员。
当晚,红九军顶着刺骨的寒风,在30军88师268团的接应下,经过长流渠、定宁寨、泗水堡,向凉州方向进发,去永昌与30军会合,至此,西路军全部撤离古浪县境。
红9军在古浪激战10个昼夜,击毙马匪2000余人,红9军也伤亡2400余人,部队元气大伤,故有“古浪三战,九军折半”之说。
红军撤出后,马家军即入城烧杀抢掠,将红军的伤病员全被残忍杀害,尤其是马元祥、花马营、尕主麻三人,因其兄骑五师参谋长马廷祥被红军击毙,声称为兄报仇,先后残害被俘红军一百多人。部队到达永昌后,西路军总部召开整训大会,认为古浪失利的主要原因是麻痹轻敌,死打硬拼,指挥不当,没有及早组织突围,孙玉清、陈海松、曾日三等主要负责人被撤职,一大批中层干部遭到了打击。
1983年5月13日,前国家主席李先念给青海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的复信中说: “西路军时,古浪战斗失利,主要责任也不在他(孙玉清)”。
徐向前元帅在《血战河西走廊》中说: “这一仗叫人十分心痛,我主力部队9军元气大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西路军后来作战,主要靠30军,5 军人数少,名义上是个军,实际上不足一个师的兵力,再剩下的就是机关人员、妇女独立团等,战斗力毕竟是有限的”。
李先念在《沉痛悼念徐向前元帅》一文中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在党中央特别是小平同志、陈云同志的关怀下,经过认真研究,做出了这支部队西渡黄河与转战河西走廊是执行中央军委命令的结论,向前认为,这一实事求是的历史结论,是对浴血奋战的西路军和众多牺牲的英雄儿女的莫大告慰”。
杨登福 于2024年11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