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目拾趣：说“万”         

文/高迎春

“万”，由十个千组成。其一、表示很多：万代传扬、千秋万代、万儿八千、仪态万方、激动万分、万贯家财、腰缠万贯、万劫不复、万籁寂静、万马奔腾、万马齐喑、万里长城、万念俱灰、万顷良田、碧波万顷、万人空巷、万事大吉、万事亨通、万事俱备、万寿无疆、万水千山、罪该万死、万死不辞、万无一失、包罗万象、万象更新、万象回春、万众一心、惊恐万状、万紫千红……其二、表示极限、绝对：计出万全、万全之策、万不得已、万般无奈、万不能行、万般思绪、万分高兴、万古流芳、万古长存、万古长青……其三、姓氏：万章，齐国人，战国时期孟子得意门生；万修，茂陵人，东汉名将，光武帝时期偏将军；万泰，明代浙江人，著有《寒松斋稿》；万表，明代武进士，著有《海寇议》《灼艾集》等；万家宝，笔名曹禺，现代作家，著有《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万里，山东东平人，曾任国务院副总理……

古代百官朝见皇帝，总要山呼万岁。据《汉书·武帝纪》记载：元封元年的春天，武帝登上嵩山，随从的人们，隐隐约约听到深山远处，有三声高呼万岁的声音。于是，武帝将这视为祥瑞吉兆，写在诏书中。后世的皇帝就把“山呼万岁”，定为臣子朝见皇帝的定仪。即：朝见皇帝的人，进入朝堂，先跪左膝，司仪官高喊“山呼”，朝见人叩头应和“万岁”；司仪官再喊“山呼”，朝见人再叩首应和“万岁”；最后司仪官高喊“再山呼”，朝见人再叩首应和“万万岁”。至此，朝见仪式礼毕。“万岁”，在中国是表示祝愿和欢呼的意思。据《事物纪原》记载：战国时期，秦王接见蔺相如奉和氏璧，左右及民众皆呼万岁。秦汉以来，臣子见君，拜恩庆贺，率以为常。万岁的含义是永远存在，是一种祝颂辞。另外，万岁还是帝王的代名词。由于朝见皇帝必须山呼万岁，久而久之，便成了皇帝的尊称。

万石，在古代汉朝，曾代表官阶。那个时候，自九卿郎将至郡守尉的俸禄皆为两千石。据《史记·石奋传》记载：石奋十五岁的时候，就在朝廷当一名小吏，侍奉汉高祖。他的姐姐，是汉高祖后宫里的美人，因此石奋也成为汉高祖比较亲近的臣子。到了汉文帝的时候，石奋已经升为大中大夫，之后又成为太子太傅。等到汉景帝继位，石奋成为朝内九卿。石奋有四个儿子，长子石建，次子石甲，三子石乙，四子石庆，他们都温顺孝顺，都在朝内做官至两千石。汉景帝说：“石君及四子皆两千石，人臣尊龙乃集其门。”因为他家里有五个人，皆有两千石的俸禄，汉景帝特赐号石奋为“万石君”。之后，世人用“万石”来比喻高官厚禄之家。据《汉书·严延年传》记述，严延年的父亲，曾官至丞相掾。严延年的母亲生了五个儿子，皆在朝内做官，因此东海郡的人都称其母为“万石妪”。在江苏宜兴，有一个号称“石海明珠”的万石镇，因历史上有“万石粮仓”而得名。

《论衡·解除篇》记述了一个故事：中行文子，名寅，晋国贵族，他是中行氏卿族的最后一人，又作荀寅。中行寅和范氏，比较和睦，于是结为儿女亲家。晋国公卿门内斗剧烈，因为对卫国进贡的五百平民安置问题，分歧严重。于是，赵简杀死了中行寅的外甥赵午。中行寅联合范氏和邯郸赵氏，一同攻打赵氏于晋阳。智氏谋划让梁婴父取代中行寅，联合魏氏、韩氏，帮助赵氏打败了中行寅和范氏。中行寅面临大敌，眼看家族就要灭亡了。，怒气冲冲地埋怨太祝，一定是你祭祀的时候，祭品不丰盛，斋戒不诚心，因此触怒了天上的神灵。太祝反驳说，你有了战车百乘时，仍然嫌太少，一味多造战车战船，这样势必增加百姓负担。民心不服，上下都背叛你。靠我一人为你祈祷，而全国人都诅咒你，一祝不如万诅，你的家族面临灭亡，难道不是自然的事情吗？中行寅听了，十分羞愧。之后，人们以万诅，比喻不得人心，被万人咒骂。

宋代的苏轼，在《李太白阴记》里，曾用到“万乘”这个典故：“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在中国古代，一辆由四匹马拉动的兵车，叫做一乘。如果号称万乘之国，则表明这个国家拥有一万辆兵车。《孟子·梁惠王上》云：“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意思是一个富裕的国家，能够杀掉皇帝的人，必然也富可敌国有实力的人。在古代，人们也以“万乘”来指代皇帝。在诗经里，有一首《甫田·四》：“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庚，如坻如京。乃求千斯箱，乃求万斯箱，黍稷稻梁。农夫之庆，极以介福，万寿无疆。”意思是：主人的庄稼呵，堆积如屋宇和桥梁。主人在郊野的粮囤，如山脊，如高丘。还需要成千的粮仓，还需要上万的车箱。黄米、秫秫、稻谷和高粱，都是农夫的辛勤所赐，报祭神灵，祝你万寿无疆。之后，以“万箱”来比喻庄稼丰收。

唐代的李白，在《与韩荆州书》诗云：“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诗中的万户侯，指的是食邑万户的侯爵。汉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匈奴人攻入萧关，汉将军李广，出身良家子弟，报名参军，抗击胡人。他善于骑马射箭，奋勇杀敌，除掉许多胡人将领。汉文帝叹息，可惜李广生不逢时，假如在汉高帝时候，封个万户侯，应该不成问题。“万户侯”，在古代也泛指高官厚禄。《宋史·王安石传》云：“安石议论高奇，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于是上万言书。”在中国古代，臣子向皇帝上书，历数得失，洋洋洒洒，动辄万言。所以称为“万言书”。朝廷官吏送给皇帝，超过万字的奏章，称为万言书。如果是公候或平民写的，则只能称为长书。“万言书”，后来也用以泛指长篇的书面意见。

有一个佛教用词，叫做“万劫不复”。佛教臆想世界经历若千万年，就会毁灭一次，一切又会重新开始，这样的一个周期，叫做一“劫”。万劫不复，意思是千秋万世，永远不能恢复。北宋人释道原，著有《景德传灯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枯木逢春；牛头马面等词汇，就是出之他的著作。他也曾在著作中说过：莫等闲，空过时光，一人失身，万劫不复，不是小事。释道原用这句话，告诫人们不要虚度光阴，有着积极的正能量。岳飞有一首著名的《满江红》，其中有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我怀疑，此语的出处，就是来之释道原的这句话。意思是，年轻的时候，要珍惜生命和宝贵的时间，努力学习，报效国家，建功立业。而不是等到年老时再懊悔自己年少时虚度了时光，一事无成，仅仅剩下了叹息和悲伤。

《庄子·逍遥游》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庄子想象中的大鸟，真是惊骇人心。后来人们用万里鹏程，来比喻前程远大。唐代诗人雍陶，写过一首《韦处士郊居》：“满庭诗境飘红叶，绕彻琴声滴暗泉。门外晚晴秋色老，万条寒玉一溪烟。”诗人用万条寒玉，来形容翠竹的清凉，真是神来之笔。“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这句话，出之《尚书·泰誓上》，意思是：万物皆天地生之，故而谓天地为父母；而人则是万物之灵。后来人们便以万物之灵，来指代人。

《三国演义·第四十九回》中，讲了这样一段故事：汉代末期，曹操发动大军，扫荡北方诸雄之后，挥师南下，打算消灭孙权和刘备，企图统一全国。孙权则联合刘备，抗击曹操，形成在湖北一带，隔江对峙。曹操因为士兵不善水战，特意将战船捆绑在一起，这样战船行进稳固，士兵不再晕船。为了对付曹操战船渡江，孙权的帅将周瑜和刘备的军师诸葛亮，在一起商讨对策。他们两个都在手心里写了一个“火”字，可谓不谋而合。但是，东吴军队在长江南岸，曹操驻军在长江西北，用火攻曹操的战船，必须有东风方可纵火。此时正值隆冬，几乎天天刮西北风，而少有东南风。周瑜脾气火爆，因焦急上火而生病卧床。诸葛亮知其病因，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话语，为周瑜治疗心病。诸葛亮善于观测天象，因此预知十一月二十日将刮东风。之后果然借这场东风，将曹操大军烧的丢盔弃甲。之后，人们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来形容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在中国谚语中，有许多与万字相关的经典名句，值得罗列。其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出之宋代汪洙《神童诗》，用来比喻读书的重要。其二、万恶淫为先，百善孝为先；说明淫乱是头等罪恶，孝顺是重要品行。其三、万金难买好朋友；形容真心朋友之贵重难得。其四、万两黄金未为贵，一家安乐值钱多；比喻家庭和睦最珍贵。其五、万人逐兔，一人得之；比喻众人追物，最终只有一人得到。其六、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这句话有点唯心论，似乎万事都有命运来注定。其七、万事从宽；指凡事要宽宏大量。其八、万事留人情，后来好相见；指待人要留情面，以便日后相处。其九、万事开头难；指事情都是开头难办。其十、万丈水深须见底，只有人心难测量；说明人心隔肚皮，难以揣测。其十一、万言万中，不如一默；比喻即便每句话说的都对，也不如保持沉默。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综一代典，成一家言。这是龚自珍赠给好友魏源的一副对联，上联说明读书与实践，同等重要。下联要融会贯通典籍，然后独树一帜。秋水襟怀，一尘不染；雨窗灵感，万字如流。这是张应瑞写给余秋雨的一副对联，联中镶嵌了秋雨二字，表达了对余秋雨散文的赏识。齐齐哈尔市人李人凤，曾在上个世纪一九八七年设奖征联，他写的上联是：一国两制构想，逢三春四化今天，五脏六腑也增艳。观天有七彩长虹，地有八面好风，为我九州山河，十亿民众，百载、千秋、万代，年年岁岁兆时运。联中嵌有一、两、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十四个数字，自然而贴切。全国应对者有五百多人，最后贵州的张定才夺魁。他的下联是：天造地设基业，看斗转星移世势，日新月异皆生辉。数先为北除军阀，后为东逐日寇，愿斯西域民族，南国侨胞，港安，澳定，台随，处处世世共生平。用天、地、斗、星、北、东、西、南、国、港、澳、台应对上联，可谓千金佳对。

作者简介:高迎春，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德州市政协文史专员，德州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德州市第一批“文化之星”，宁津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宁津县收藏协会副主席，宁津县郭澄清文学研究会秘书长，宁津县蟋蟀协会副会长 宁津县青年文学联合会特约顾问，《宁津古树风情》执行主编，《宁津文艺》编委，《宁津文苑》编委，中财论坛文化创新版主。文学作品连续三届被评为“鬲津文艺奖”，至今已出版七部散文集， 一部文学评论集，一部书信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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茌平文苑 第1255期

本期编辑：冯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