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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妞长得好水灵呀。”
“今晚让哥们享受一下。”
这时,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拉着服务员的手说:“小妹,今晚陪大哥逍遥一夜,绝不亏待于你。”
他们那不堪入耳的言语,猥琐淫贱的样子让人恶心。于是寅斐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眼神里迸射出愤怒的火光,恨不得把他们赶出餐厅,但转尔又想,过于冲动会给老板带来损失,只好又压住心中那团燃烧的火焰。
没等寅斐说话,他们几人不约而同地围住他,阴阳怪气地说:“想必这位兄弟不懂规矩,今晚别怪哥们给你化妆。”
寅斐本来有点气愤,刚把怒火压下去,听他们这么一说,也不甘示弱,没好气地接上话:“什么叫规矩?目无王法,调戏民女,连教养没有还谈规矩。”
“狗娘养的,敢教训我们,今晚看你有多大本事?让你唱唱《东方红》给大家听听。”话音未落,拳脚如雨点般直落在寅斐身上、脸上。
寅斐寡不敌众,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不一阵,被打得鼻青眼肿,倒在餐桌下,痛不吭声。
“你他妈的没种,有本事站起来挑战,怎么像狗熊样的不动了,真是瞎子过河不知深浅。”
服务员见此情景,跑到楼上叫来老板娘。老板娘在柜台上拨通派出所的电话:“得乐酒家有人闹事,打伤我店厨师,请赶快来处理。”
“现在都下班了,就我一个人值班,等明天吧。”
老板娘放下电话,走进内餐厅,大声嚷道:“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在我店里闹事,我已经通知派出所了,让他们来处理。”
他们闻声收住拳脚,甩手走出餐厅。
服务员把寅斐扶在靠椅上,用小手帕帮他擦着脸上的血迹。这时,他们又返回店对老板威胁道:“你敢报警,以后别在沙市混。”
然而又对服务员说:“这事没完,你先给哥们一个交待。”
他们知道派出所不会出警,所以更加狂妄地在店里大叫大闹。
服务员备受惊恐与畏惧:“还要怎么交待?”
“要他给哥们磕头认错,从我们腿下钻几圈,再唱完《东方红》。”
“你们把他打成这样子了,还不放过他,我替他赔个礼。”服务员眼神里带有几分哀求。
“既然你给他求情,总得给个结果。”
正在这时,老板娘叫来几个朋友走进店里,厉声呵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不把伍小芸放在眼前,想闹事,今晚奉陪,等派出所明天给你们收尸。”
来人手里拿着刀棍,他们见状不妙,接着像狗一样溜出了餐厅。
他们四人走后,老板娘和服务员把寅斐扶到楼上,用热毛巾给他抹去脸上的血迹,然后到医院请了个医生检查了伤情,给他开了些消炎和跌打药,又回了医院。
沙市的夜,在寒冷的风雨中显得格外地寂静。
寅斐躺在床上,剧烈的疼痛使他更加无眠,脑海里不时浮现在沙市两次遭打的情景。
这夜,寅斐在漫长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天明,他草草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接着下楼洗漱,洗漱完毕,依然一如既往地在厨房里忙碌着。
早餐一直忙到上午十点,此时总算得以清闲,老板娘在柜台前清理货物,寅斐已背着行李站在她面前说:“云姐,快过年了,天气比较冷,乡村生意清淡,我想回去。”
“你回去干嘛?伤还没好呀。”老板娘丢下手中的活,伸手抓着寅斐的行李袋。
寅斐望着老板娘:“我来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不好意思。”
“眼下很快就过年了,我知道你不会回家的,今年在姐这里过年,没生意照样开你工资。”老板娘拿着寅斐的行李放在柜台上。
寅斐的眼泪一下像断了线的珍珠。
“云姐,我知道你同情我,收容我在你这里有个安身之处,已是感激不尽,不但没给你帮上什么,反添了不少乱。”
“你说这话见外了,他们那些混混整天在街上的店铺里闹事,隔三差五是这样,大家也没办法呀,你走后,那些混混在我店里记了一万多元帐,至今分文不见。”
这时,小梅从柜台上拿起寅斐的行李说:“斐哥,你不能走。”他一边说一边上了楼。
“小梅,你们对我的关照心领了,说句真心话,我想去广东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年前找工作容易。”寅斐紧跟在服务员后面。
寅斐夺过服务员手上的行李袋,又回到柜台边对老板娘说:“感谢你们对我的关照。”r
老板娘看寅斐很坚决的样子,知道也无法留住他,于是从柜台里拿出钱包,点了二千元钱递给他:“这是你工资,我送你去车站。”
寅斐接过钱,当面点了一下说:“云姐,那有这多工资,你店里的事多,不用你送了。”
“你说去广东,远在他乡身上有钱才安心,工资一千元,另外一千元算姐给你的,拿着吧。”
寅斐无言,只有泪水在表白。
“那这样吧,我叫小梅送你去车站。”
小梅拿着寅斐的行李说:“斐哥,既然你要走,早点去车站搭车,我送你。”
俩人到了车站,服务员给寅斐买了沙市至楚南的车票,并在经销店里买了些食品,站在站台等待着客车的到来。
“小梅,请代我谢谢云姐,我阎寅斐如有云开日出之时,一定不会忘记的。”
“说这些话干嘛?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感谢上天赐予我们相识,你到广东要照顾好自己。”服务员直视着寅斐,眼神里折射着惊异的光点。
寅斐望着小梅的表情不知所措,一时哑口无言,此时正好客车停靠在车站门前
“斐哥,上车吧,”小梅拿着行李上了客车。
寅斐跟着上了车,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小梅把他的行李和食品放在座位下,对寅斐说:“斐哥,小梅祝你一路顺风!”
小梅下了车,客车在喇叭鸣叫声中慢慢启动,她站在车站门前,望着车上的寅斐,那种依依不舍的神情里又有几分失落。
寅斐在车窗边向她挥动着手,张望的眼神里表露出他心里无数的言语。
客车渐渐地加速,离开了沙市车站,他耳边回荡的只有小梅的一句话“一路平安!”
……
生活很现实,平凡人只有低头去寻求生存的空间。
灯昏雨骤夜,月暗云积天。
农历腊月十六日零晨,寅斐从东安乘上了柳州开往广州的列车……
下午一点,车上的广播正播着“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已到达广州车站,请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寅斐睁开眯缝的眼睛,推开车窗,耳边回响着“哐……啷……哐……啷……”的声音。
“呜……”列车平稳地停在广州站。车上形形色色的乘客争先恐后地下了列车,蜂涌而至地向出站口奔去。
广州火车站广场,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人海,寅斐出了车站,涌进了广场的人海之中。
改革开放的广东,古老的羊城在人流涌至中又显几分繁华,寅斐在这人流间,他仿佛如书中字里行间的一个符号,摆在书案上毫不起眼。
繁华的广州,这里虽然是严冬,可依然温暖如春。
下午五点,寅斐在广州客运站乘上了开往东莞总站的大巴车。
到达东莞时已是夜暮降临,街上彩灯闪烁。寅斐下了车,背着行李在大街上徘徊,他目望着一幢幢高高的楼房,在灯火辉煌的夜景中,寻找着自己的去处,可是在这他乡异地,除了熟悉的时间外,其它的人与事却又多么地陌生。
夜静人稀,街上灯火阑珊,寅斐独自一人不知不觉地走到附城,为节省开支,他来到一座小山峦,坐在墓地上,放眼附城的华灯闪烁和车辆穿行,顿觉山野荒凉,夜风寒冷,不知哪里是他的去处?
信念是巍巍大厦的栋梁,没有它,就只是一堆狼藉的砖瓦,可是寅斐在满怀的信念中,却被狼藉的砖瓦所堆积。在东莞一转眼就快小年节,仍没有找到工作,虽然身上有点钱,但在这个新兴的工业城市,盲目地求职只能是一无所获。九十年代的广东,找工作没有熟人的介绍比登天还难,即使在人才市场中介,几乎都是上当受骗。
在市区求职无果后,寅斐又想起了雁田的王琳和秋萍,决定再次去找她们,希望能找到工作。
腊月二十四日,今天是小年节。
上午九点,寅斐乘上东莞开往雁田中巴车,中午十二点在雁田加油站下了车,他走在陌生的人群中,此时此刻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春天的记忆又触痛了他的心,情天恨海,此生难忘。
雁田巳不复原样,眼前一幢幢豪华的商住楼让人眼花缭乱,街边五花八门的招牌格外醒目,“古堡酒巴”、“迷你茶座”、“自选商场”、“丽丝发廊”都各领风骚,特别招眼的是酒巴,发廊门口都站着十分俏丽的服务小姐,她们个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在门口尽显风情,对路过的行人挤眉弄眼,摆弄风骚,以女性的诱惑招揽着生意。
寅斐无心浏览眼前的情景,他一步紧接一步直奔“佳乐玩具厂”。
到了厂门口,曾经耸立的那块招牌已面目全非,厂内十分清静,到处散满着杂物。
寅斐坐在大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已知“佳乐玩具厂”搬迁另处,王琳曾经说过工厂拓展要搬新址油柑铺。
无奈之下,只得起身离开,然而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一条小巷。
出了小巷,在转弯处有一摆水果摊的年轻人,于是上前很礼貌地问:“老板你好,请问佳乐玩具厂搬迁到什么地方?”
摆摊的年轻装着没听见。
这时,一位中年男人对他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称了二斤梨子,转身离开水果摊,寅斐跟后叫住:“老板,请问佳乐玩具厂搬到哪里?”
那中年人停住脚步:“歹佬,雷唔知吾嘎乐。”
这时,那摆摊的年轻人说:“佳乐早就搬到官井头去了。”
寅斐望着他,连连道谢。
夜幕无声无息地降落在雁田,辛勤一天的人们又进入了夜生活,各种店面和娱乐场所也进入繁忙状态。寅斐从一家餐厅走了出来,目望着雁田的夜景,不由身感在异乡的困惑,这种困惑无法脱离。在这繁华的都市小镇,是所有拜金者眼里最美的画卷,可是,在描绘这幅画卷的背后,却不知浸泡多少人的心血,勾践了多少人的灵魂……
夜色浓浓,寅斐正欲寻找旅馆住宿,他穿过了一条小巷,刚到转角处,迎面来了几个年轻人,见他背着行李,于是凶悍地吼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我……路过的……”寅斐停住了脚步,吓得浑身发抖。
“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还未等寅斐回过神,就被他们团团围住。
寅斐一脸无奈,从身上掏出几十元零钱放在地上说:“兄弟,就这么点了。”
一个高个儿从地上捡起钱,反手抓住寅斐的衣领:“放老实点,别让我们动手。”
“真的没有了,我刚来这里找朋友介绍工作,她们厂都搬了。”
“废话少说,有钱就拿出来,其它的我们不要,你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高个儿松开抓住寅斐衣领的手。
寅斐知道雁田治安混乱,他此时孤身一人无力对敌,只有站在原地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希望能逃过此劫。然而现实中的广东,他那天真的想法也摆脱不了眼前的一切。
“兄弟们,给我搜身,看他有点不老实。”
高个子手一挥,他们就把寅斐按倒在地上,七手八脚地收遍了他全身,最后把行李袋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从书稿里面翻出一千六百元钱,接着转身离开。
寅斐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坐在地上收捡零散一地的文稿和衣服,并慢慢地装进行李袋,此时的他又身无分文,背着行李袋,向在曾经露宿过的山峦而去……
寅斐头顶夜空的繁星,在昏暗的天际下,寻找晚上安生之处,眼前出现的只有隐隐约约树木和坟场,四周散漫着朦胧的水气,仿佛打湿了他的衣服,不由打了个寒颤。
路过压砖厂,已是月明星稀。
冬夜,冷风在山上回旋,让人有些身寒。寅斐坐在墓地的小亭阁里,一天的奔波使他格外地疲惫,于是他躺在水泥地上,头枕着行李袋,两眼直望着遥远的星空在发呆,就这样在山上度过了一夜……
东方欲晓,山脚下不远的工棚里亮起了灯光,并不时传出了说话声。寅斐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按了阵太阳穴,精神渐渐地振作,接着背起行李朝山下走去。
刚到入村路口,只见路边站着十多个人,并有几位身着制服的治安在吆喝,寅斐浑身凉了半截,他知道治安队又在抓人,急忙转身往回走。
还没有走上几步,一位治安员追了上来:“站住!”
寅斐只得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行,他知道自己又将成为“广寒宫”的客人。
治安员对着寅斐说:“跟我过去。”
来到人群前,手里拿着票据的治安员说:“把证件拿出来。”
寅斐从身上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暂住证、流动人口证?”
寅斐答道:“昨天刚到,还没有呀。”
治安员也没说什么,把他拉到一旁的人群中。
大约站了一个小时,一辆警车开到他们跟前,把他们招请的“客人”全部请上了车厢,然而扬尘驰向雁田派出所。
车到派出所门口,车上的“客人”全部被赶下车,一同赶进了肮脏而又阴暗的小屋里,然而铁门“哐啷”一声紧关着,上面并压了一把大锁。
小屋里气味难闻,寅斐依然站在铁门边,目望着铁门外的大榕树,曾经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此时心乱如麻,又想起了三月时在这里的情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一点,里面的“客人”大都离开了小屋,眼下只有五六人,他们都已有气无力地靠墙边,企盼着奇迹的出现,解救自己脱离苦海。
这种企盼带给他们的只有煎熬,直到下午三点,外面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守门的治安员也离开了大门。这时,小屋里沉静得像地狱般可怕,在里面的几个“客人”,他们的企盼几乎都成了绝望。
大约下午五点,一个治安员打开铁门,对着里面喊道:“阎寅斐。”
寅斐无精打采地从墙角走出铁门:“有!”
“治安队长叫你去办公室。”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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