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暖的地瓜
杨炳阳
深秋时节,回到故乡,闲坐在家,有遥遥的时断时续的机车轰鸣,如低音乐浮动,不断撩拔着我的心弦。我知道那儿是机车在翻耕冬闲的土地。小时候,每逢这时,孩子们跟在翻耕土地的机车后面捡拾地瓜。小学老师说是要给孩子们上一堂颗粒归仓的课程,让孩子们到野外去复收地瓜。夜间,翻耕土地的机车轰鸣总是特别清晰,深远。第二天,尽管北风吹来,已稍有寒意,但孩子们却敞开着棉袄,满脸红腾腾的,汗水淋漓,小小的手掌心触到湿泥时竟能感觉到丝丝令人神清气爽的温凉。机车停歇的片刻,孩子们会围拢上去,听机车笨重的喘气声,感受从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热气。待到捡拾的地瓜够多了,孩子们会把地瓜堆成一堆,奈何小筐容纳不下,见旁边有劳作着的老太,甜甜地称呼一声,说句“拜托了”,便可以放心地一筐筐地往家里运。地瓜虽非贵重,倘是现在,我不止我是否还敢于这样做。
那时人们的主食只能是地瓜和玉米。冬日的夜晚,油灯摇曳,敞开锅盖,金黄的玉米面饼贴满锅的四周,中间加放着已胀裂开皮的红皮地瓜。煮地瓜,烧柴多,所以每户的土炕都很热乎。盘腿坐在土炕上,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地瓜,剥开皮,一面因怕烫而左右倒着手,一面用嘴对着地瓜“呼呼”地吹着气,实在忍不住了,张嘴咬下一口,含在嘴里烫得“哈、哈、哈”地喘着气。土炕温热,地瓜烫嘴,一会儿额头上便密布了细细的汗滴。这曾经是多么熟悉而又温暖的一幕啊!
我怀念那段时光,虽不免给人以熟地瓜温暖的回想,挖地瓜时的欢乐情景的回忆,但地瓜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然而在今天,只要听到那隐隐的轰鸣声,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想念起过去。

作者简介: 杨炳阳,生于1958年,山东潍坊人,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曾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诗刊》《大众日报》《文汇报》《知音》《星星诗刊》《青岛文学》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作品多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