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路汉旭(陕西)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祖藉山西运城，生于汉山脚下一个叫何家湾的小村子，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考入安康农业学校茶叶专业，工作的第一站在南郑县歇马乡政府。可以说，我是典型的“三农”人士，正因为与农业、农村、农民的特殊情结，铸就了我血脉里永恒的善良、真诚、朴实、上进的“三农”基因。我的祖上信奉“耕读传家”的家风家训，父辈之上们虽没几个识字的人，但都视土地为命，悠然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对有文化、有出息的人持仰望尊重态度。我从上学起，学习成绩一直比较好，父母自然对我抱以厚望和倾力支持。他们把繁重的生产劳动和家庭事务扛在肩上，不想让我耽误上学这个大事。但我心想，既然生长在贫寒的农家，总不能让父母太过辛苦，该上的学就上，该做的小事也愿意多做些，我的童年和少年生活也是多姿多彩、有滋有味的。当时我妈负责养了队上的一头耕牛，养牛可以挣些工分，每年夏秋时，我利用放学、放假之机，带上背篓和镰刀，外加一本小人书，出门、回来时边骑牛边看书，当牛在吃草时，我就忙着割些青草，背篓装满后又坐在坡地沉浸在小人书里的战争故事或童话世界里，常常感到惬意和兴奋。我家每年还养两头猪，我经常和儿时的伙伴们闲时到田坎地边去剜猪草，诸如苦凉菜、鱼腥草、芁芁菜等什么猪爱吃的都争着去剜。为了增加剜猪草的乐趣，我们有时采取打扠、打扑克、石头剪子布等方式，每次以一把猪草为赌注论输赢，有时赢有时输，赢了高兴地哼着小曲满载而归。

        输多了则找几根树枝撑在竹筐半腰，把少许猪草盖在上面，貌似满满一筐子猪草，以此蒙骗父母。但时间一长，父母发现这一破绽后，我就如实地说出了原由，他们狠狠地批评了我，说我不该偷懒更不该弄虚做假，此后我很听话，剜的猪草又多又鲜嫩了。记得有一个夏天，我几个堂兄上汉山采摘了许多蘑菇，我当时好羡慕哟，便央求他们周末或暑假带我上汉山沟沟梁梁去采摘蘑菇，我尾随其后边听他们讲哪些有毒哪些可吃，很快我就认识了九月香、炭黑菌、鸡蛋菌、绿豆菌、红盖红杆菌、松树菌等形态各异、鲜美可口的菌类，采回的菌子炒酸菜吃，着实心里美美的，现在回想起来还直流口水呢！相处久了，我发现他们还有捉黄鳝的一手绝活，每到春季两段育秧和夏季蛙鸣稻长时，学着他们用竹子自制的夹黄鳝工具，腰间挎上一只上小下大的竹篓，晚上带上手电筒，一个田块一个田块找黄鳝吐气泡泡处，用心地一条条捉黄鳝，翌日就在堰塘边划好、洗净这些“战利品”，家中的餐桌上常常增添了一道少有的美味佳肴。学会了采摘菌子、捉黄鳝手艺后，收获越来越多，当自家吃不完时，偶尔上街上以一斤五分钱的价格售卖一些，每当收入几毛一块多钱时，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作为农家子弟，干农活自然是少不了的。翻地、扦田、割麦、收油菜、拔秧、插秧、种菜、挖土豆、挖红苕，我样样干得像模像样。我上小学、初中时，一有空就帮父母参加生产队劳动，干上一天可以挣五分工。我参加工作后，无论在所包的村或老家村子，都没少干过类似的农活。记得一九七八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时，为响应上级广积青肥支援农业号召时，我一早背起背篓，没吃早饭也没带干粮，就和村里的大人、小孩上小汉山，忙了一上午采了满满一背篓青草、马桑，回家时早已饥肠辘辘、浑身湿透，一放下背篓就眼冒金星、瘫倒在地，我妈见状十分心疼，嗔怪我说道，你身体太瘦弱，这农活你干不了就算了，还是好好上学，长大了吃公家饭轻俏！刚上初中一年级时，有一天下午，我父亲满怀希望地领着我学习犁田，看着他熟练地在弯弯的田地里犁起一道道线条流畅的土坯，轮到我犁田时要么牛不听使唤、叫东往西，要么犁沟忽深忽浅、歪歪扭扭，他不停地教我、叮咛我，但一直学到天近黄昏，我始终不得要领，气急之下，便扭头回家。当晚，我父亲十分生气地怒斥道，你学啥这么笨，男人不会犁田、耙地，将来咋咯生活呀！母亲在一旁却笑道，人生千条路，娃干农活不在行，念书行到滴，以后就不用学这个了，还是好好念书，把胳膊上的肉咬一口，我都不信娃混不出个人样儿！打那以后，父母再忙，也不忍心让我干农活，生怕耽误我学业。后来，我愈发努力读书，追求上进，最终没让父母失望，也是对他们苦尽甘来最大的心里慰藉。

         六十年代后至八十年代初，与城里的同龄人相比，我们农村的物质生活很清苦，但精神生活却饱含诗意浪漫。没有钱，买不起玩具咋办？田野上、坡坎边资源多得是，学会自己动手做，天天也是乐不可支。我向年龄稍大的哥哥、姐姐们虚心学习，用竹子切个小竹筒，一头削成斜角再划个小口夹上一片竹叶，立马就可吹得嘟嘟响。用竹筒、细竹杆上系一团棉花或布团，做成水枪，小伙伴们一见面就相互喷水闹着玩。每到夏秋收获季节，我们把一根根油菜杆、玉米杆、高粱杆、芦苇杆，用棕叶或细绳捆扎起来，做成手机、步枪、机枪或梭镖，还用当地的豆浆泥、黑炭泥做成小手枪，一群群少年儿童扛起自制的心爱“武器”，在村子里上演红军抓敌人的火热场景。就连柳树枝、燕麦、碗豆角、劳豆子等植物，也在我们手里变成了声音悦耳的“小乐器”，大伙儿一道吹起来，给恬静温馨的村子平添了浓浓的喜庆气氛。我们还学会了自制铁环、陀螺、弹弓、弓箭、火柴枪、扑克等好多好玩具，甚至爬树、游泳、掏鸟蛋、捣蜂包、套麻雀、烧豆角等惊险刺激的事儿也没少干过，这在现在的小伙伴们是不敢想也做不了的，现在回想起来，着实感到农村真的很美妙、真是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也难怪当年毛主席号召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呢！

                                      2024年11月8日

作者简介:

作者:路汉旭，男，现任汉中市南郑区延安精神研究会副会长。其作品散见于省、市各级各类刊物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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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作者投稿       配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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