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记忆趣事多
张秀芹
从我记事起,妈妈、哥哥、弟弟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姥姥家生活。庄稼地里有活的时侯,妈去地里干活儿,姥姥带着我玩儿,老姥爷在门口看家,哥哥去上学。农闲,我们回奶奶守着在家里过冬,草树返青的时候又回姥姥家。
姥娘家三间北屋。一米高的墙基及门窗下都是青砖抱角,其余部分是土坯。这是青砖房最新的盖法儿!那时平民大都是土坯房!我记事的时候,青砖早已不新鲜了。青砖的表面已有干碱的碎面儿。几乎全没了棱角。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路西别人家的红砖房。姥娘常念叨青砖好!“别只看他新鲜,青砖可是经得起风雨的砖,是早年进贡京城修长城盖宫院的砖。现在都觉得红砖新鲜,红砖可不一定能撑得起百年岁月……”
姥娘家的三间北屋西边余一间房大的空地,再往外是院墙。西侧院墙夹着一棵大枣树,粗得大人都搂不过来。与大枣树平行往东六七米偏南点儿有一棵碗口粗的小枣树,正对着西间屋子的窗口,夏天整好遮阴,两棵枣树之间拉着一根铁丝,铁丝上晾晒衣服,被褥。
妈晒被子的时候,被子之间就是我们藏猫猫嬉戏的好地方。那棵小树再往东过了正屋门口,东山墙南侧又是一棵大槐树,爸爸刚好围搂过来,比水桶粗。爸爸能顺着这棵树爬上厨房的房顶。在西北角上面搭一块木板,木板那头搭在北屋的东南角,搭成一个独木桥。顺着这木板小桥扶着上面的槐树枝弯腰过去……
秋天在北屋房顶上晒枣。枣,一筐筐一篮篮提上房顶,都是我很向往的事情。哥哥八九岁就能爬上槐树,而我不会,心里无尽地懊恼。没办法,姥娘就哄我上厨房南面的那棵更矮的歪脖枣树。分岔处只有哥哥那么高。我坐在歪脖树的树杈上,像骑马一样晃晃身子,姥娘也不害怕!“这多好,咱也不怕摔!”前面抓着小树岔后面倚着大点的树枝觉得也威武风光很过瘾!慢慢玩出兴趣来了。有空自已就能搬椅子摞矮凳,独自上来了,高兴地叫喊着,又惹得弟弟眼馋,咿咿呀呀地伸着胳膊抻着身要上来!更有近邻的孩子过来。争抢起来!
歪脖树向南三四米就是门楼。门楼东靠南面有一棵小槐树,碗口那么粗,挨着这棵小槐树,有一个草垛,垛草的时候,哥哥在上面踩垛,圆好垛就顺着这棵树下来。哥哥又会顺着这棵树上草垛。再过草跺沿着墙头玩!有一年春天还有一只老母鸡落蛋,在草垛里领里出一窝小鸡仔儿!姥娘和妈乐得合不拢嘴。
门楼的大门口是老爷常呆的地方,门外两边都有一门墩,是石狮子样式的小背椅。吃过早饭,姥爷就在上面晒太阳。吃过午饭,姥爷就在门洞子里凉快,等着别人在那里陪他坐着玩。老爷视力差,只能望见两米外的人影。左胳膊弯曲,不能高抬。右肩头,有一黑窝,那是早年日本驻军时守城人用枪托子砸的,右耳朵也不好使了。秋天,我领着姥爷去场里扒玉米皮,除此,很少出村。
门楼西侧院里偏北一点,有一棵脆枣树,叶子细长,结出的枣长长的两头尖细。这种枣很少能等到红,绿得变成青白色,我们就开始吃,晚几天就会裂口,枣依然青脆。这种枣最好摘着吃。若打,枣子落地,多半就摔裂了。从这棵脆枣树到北面窗口那棵枣树的空地上长着一片洋姜。夏天,洋姜的叶子比猪耳朵细长,每个枝头都开着黄色的太阳花,向着太阳,真是爽眼!那绿绿的枝叶下面就成了鸡群的好浴场,鸡们扑棱着翅膀挠着爪子!一个个窝窝儿被他们折腾得细腻光滑。
秋天树叶落的时候,槐豆被风吹落,姥姥就扫起来,泡进大水盆里,隔两天,姥爷就在泡的黄水汤里挤出黑黄色槐豆,姥娘把挤出烂皮的槐豆,净水淘洗干净,再泡两天,去掉苦涩味后再放在锅里大火煮了小火炖,清冷的饭桌上就有一道特殊的美味菜!黑珍珠一样,入口粘粘的,滑滑的用牙一嚼还有一层的筋道的胶皮层!真是回味无穷!
吃之前,姥姥会盛出一些来,让哥哥和我送给邻居。姥爷还会把剩下的槐豆埋进土里,等到春天,粘黄的苦皮就沤掉了。多洗几回,隔上一天又有了美味吃!
姥爷时常自言自语,像说书一样:什么“穷干净富邋遢,洗脚水拌疙瘩”什么“东边来了个脑门亮,西边来了个秃电灯”还有弦子一样的伴奏音。“有理讲理,别骂人”,又换了一种女人的腔调。姥爷的说唱就引来了闲玩的小孩。春冬两闲,小孩没处玩,只好出来上姥娘的门口聚。姥爷起初说唱是小声的。孩子们多了架不住孩子央求,姥爷说着唱着就得意忘形了,声音就大起来!不知道是太吵闹了,还是因为有人借姥爷的肩头爬上树,又想上草垛,还想上墙,猛然会听着老娘过来虎着脸说:“别耍憨了,一边去!”多半的孩子就一哄而散,但不远走,一会就又围拢过来……
姥娘是漂亮又威武的。浓眉大眼,比一般女人高些!热天总穿白色或月白的大襟褂,冷天总是青黑色的衣裳,头顶上黑色的绒帽是别人比不了的好!

作者简介:张秀芹,写作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