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世界的爱与忧伤

——读迟子建《北极村童话》

文/李长信

“假如没有真纯，就没有童年。假如没有童年，就不会有成熟丰满的今天。”这是迟子建的小说《北极村童话》的开场白，一下子就把读者的情思引向了时光深处的童年。作者用质朴而诗意的语言，以独特的孩童视角，追忆了东北漠河地区奇异神秘的自然风光和北极村淳朴的风土人情，讲述了一个名叫灯子的女孩寄居在姥姥家的童年经历，她在这个小村庄里所见所感的爱与忧伤，都美若童话。

七岁的主人公灯子，因在家里不听话，被妈妈一生气送到姥姥家，她是伤心地哭闹着被姥姥背进家门的。一开始她很孤独，是来自周围的爱慢慢温暖了她。在这个古朴美丽的小村庄里，她渐渐找到了纯真的友情和乐趣。姥姥一家很疼爱她，左邻右舍淳朴善良，每天晚上她是在姥姥和邻居闲聊的鬼故事中入梦的。姥姥家门前拴着一条叫“傻子”的大黄狗，灯子吃饭时常藏起半个馒头偷偷喂“傻子”，和它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傍晚，她常常搂着“傻子”的脖子和它相互依偎着，看西天的晚霞，数夜空里的星星。她和叫“老苏联”的老奶奶成了忘年交，老奶奶教她识字，唱歌，跳舞，剪窗花，做面人，煮新鲜的蚕豆喂她吃，把她当成亲孙女般疼爱。这些温馨画面似童话般美好和甜蜜。

可灯子纯真的眼睛发现的不只是温情和美好，还有太多的无奈与忧伤。姥姥的大儿子三年没回家了，姥爷就痴守着儿子曾带回家的大西瓜的西瓜籽，对姥姥保守着儿子死亡的秘密。那么忠诚可爱的大黄狗因为把别人的腿肚子咬出了血，便被揍个半死，脖子上被永久地套上了锁链，再也没有奔跑的自由。“老苏联”奶奶被全村人孤立，她丈夫带着惟一的傻儿子跑了，她孤苦伶仃，艰难顽强地活着。这一切又让灯子小小的心灵过早地感受到命运的无常和生活的苦难。能消融心头这些忧伤的终究是人性中的善良光芒。当“老苏联”奶奶孤独去世后，村民们妥善安葬了她。清明节灯子跟着姥姥去上坟时，看到孤苦一生的“老苏联”坟头新薅了草，摆着整齐的祭品，压着厚厚的纸钱，那一刻，她幼小的心灵被人性中的真善美深深震撼到了。

读完整部小说，我被平淡中蕴含的深情所打动。书中没有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情节，而是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把那个偏远小村庄里一些平凡的人和事娓娓道来，如一道道清澈的山泉温润地流过读者的心田，让在艰辛不易的生活中迷茫和奔波的心灵，得到了温柔的洗礼和抚慰。令人感悟到，在这个世界上，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我们都要保持一颗坚强，善良，和富于同情的心，去理解和关爱他人，力所能及地用自己的光和热温暖周围的小世界。

《北极村童话》是迟子建文学创作初期的一部中篇小说，1986年刊于《人民文学》，是她在文坛崭露头角的成名作，也奠定了她作品中温情与忧伤并存的艺术风格。

《北极村童话》又是一部关于成长、关于人性、关于爱的小说，涓涓细流般的温情中蕴含着淡淡的忧伤。既有生活中的苦难与希望、离别与重逢、死亡与新生的交织，又有着童话世界里如梦如幻的美好，甜蜜与纯真。那种童话般的爱和忧伤让人懂得，无论身处何方，无论遭遇何种境遇，我们都要相信爱，相信希望，相信总有美好的事物，正等候在我们生命旅途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