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流(十二)
塔湾园
每次游走塔湾园,都会想起早时读过的一段文字,大意是“塔湾夕照”曾是盛京八景之一,每当夕阳西下之时,高高的无垢净光舍利塔之影倒映在水中,波光荡漾,光影粼粼。遗憾的是,几次游览塔湾园都不是夕照之时;虽然其中一次专程为“塔湾夕照”而来,也没能见其真容,不知道是没有缘分,还是沧海桑田,风光易形。
塔湾园,地处新开河由西江街桥至汾河街桥的段落两岸。“塔湾”其名的由来历史久远,据传说可以追溯到辽代。当时建造“无垢净光舍利塔”,塔址的旁边是一湾河水,于是“塔湾”一词便出现了。至于当时的那一湾河水,是否就是现在的新开河(1911年挖掘),或者是它的前身不得而知。现在“无垢净光舍利塔”仍矗立在汾河街以西、新开河以北的回龙寺院内。围绕着舍利塔的大片公共绿地为舍利塔公园,与塔南园隔河相望。
塔湾园河北岸的区域没有什么景致可看。河边仍是一条“沈阳慢道”,慢道北面即是高高的红砖墙,墙上还置有铁丝网。墙里的地势高出路面许多,如同一道小山岗;山坡上横七竖八长满了树木与杂草。心里暗自猜想,如果是春夏秋三季,树叶浓密、草色青青、鸟息其间的时候,或许是一道不错的风景。行至临近汾河街桥的时候,路被一人高的铁栅栏阻隔了,于是跟着其他遛弯的人掉头往回走。走的次数多了,发现铁栅栏上有一档早已被人拆除了,人可以很顺利的钻过去,于是也跟着钻过。
栅栏的另一侧是163公交车的总站暨停车场,靠红砖墙的一侧有几间彩钢房子,挂着“沈阳公交”的牌子,窃以为是163公交车运行车队的办公室兼司乘人员休息室,场内泊着几辆客车。出了停车场就到了汾河街桥。北桥头正对着的是个铁艺大门,紧闭着,从门卫室外墙壁上挂着的牌子得知,红砖墙内是“军事管理区”。汾河街在此也就到了尽头,虽然由北桥头向西仍然有路延伸,从舍利塔公园北面绕过,最终与塔湾街连接起来,但这条路已然不是汾河街了,路牌上赫然写着“舍利塔路”。
由北桥头上桥,可以转到河的南岸。南岸的塔湾园有了新开河游园所固有的模式,一条红色的“沈阳慢道”,两侧是草、灌、乔结合形成的绿化带,其中若干条甬道弯弯曲曲、相通相连;园内同样建有观景亭、观景廊,设有健身广场、乒乓球场地。在这里,我还见到了已走过的其他游园所没有的体育设施——羽毛球场地——但是几次到塔湾园都没有见到打羽毛球的,倒是健身广场经常有人玩健身器械,诸如蹬力器、压腿器、骑马机、跑步器、转盘器,特别是乒乓球场地,总是有人挥拍鏖战,伴着欢快的谈话与笑声。
游走的次数多了,发现塔湾园的老树特别多。老树有两种,一种是杨树,一种是柳树。柳树多植于水旁岸边,南岸多于北岸;其实,其他游园的河堤上也有这种老柳树,只是这里比较多,可谓“岸柳成行”。杨树主要集中在南岸中间区域,呈不小的一片林状;从其较大的树冠形状上看,与现在普遍种植的“穿天杨”完全不同,应该是我小时候大街小巷两侧普遍存在的那种。之所以称其为老树,因为树的主干十分粗壮,颜色黝黑,疤结丛生,直观上已有些年头了;而树的枝干、枝丫又都是近年新发的,细小而颜色较为青绿,显得稚嫩。由此我推测,这些老树至少是1998年新开河全面整治、游园建成以前留下的。
塔湾园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还有两幅画面。
画面一:养鸟的小伙子。有一次钻过163路公交车停车场栅栏时,正遇到一个小伙子从休息室出来,小心翼翼清理鸟笼中的鸟屎、羽毛等;笼子中有两只小鸟,羽毛是金黄色的。本想上前聊上几句,譬如关于鸟的名字之类,没成想小伙子却转身进了休息室。虽然对公交运输行当不了解,但退休后我是经常乘坐过公交车的。据观察,公交车运行普遍是路途远、时间长。以163路公交为例,从起始站汾河街新开河,到终点站省劳经学校,总共36站;运行时间从早5:20到晚8:20,即便是两班倒——假设一个往返用时一小时,一班往返三次,至少也要六个小时——司机的辛苦程度也就不难想象了。所以,这位小伙子的养鸟行为和情趣令感动我,但愿小鸟可以为他们劳神并劳力、单调而枯燥的工作带来一丝欢乐。
画面二:孤独的滑冰者。有一次在塔湾园南岸、临近汾河桥的冰面上,我看到了一位孤独的滑冰者。在覆满残雪的河面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冰道,显得十分狭窄,他就在这样的冰道上自得其乐地玩着,还时不时用自己带来的矿泉水瓶倾倒细流,修补冰道。他的滑冰工具很有历史年代感:一只“单腿驴”,一副冰钎——多么熟悉而亲切啊!这是我小时候玩过的。那时候能够拥有这样一套滑冰工具是每一个男孩子的梦想。于是心里自然而然生出好感,产生了与其交流的渴望。站在岸上与他搭讪,称赞他的冰技不错,感叹现如今小年轻的不会玩这种冰具。滑冰者除了说自己的滑冰技术是“小时候的底子”外,对我的回应并不积极,专注于自己的游戏。我意识到,是我打扰了人家的儿时梦。也是啊,又有谁愿意自己的美好梦境被打扰呢!
2022年3月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