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唱那支歌

          王侠

很早的那个时候，大约是五十多年近六十年前，我们还都是在学校，年级里最时兴的是唱歌，班与班也是经常性的有歌诵与体育比赛，学校与学校也是有相应的比赛，我们参加歌诵比赛、体育比赛的积极性相当高，也都想方设法的学习，提高自已，那个时候到处是歌声的海洋，舞蹈的海洋，那也是我们幸福的欢乐的海洋。虽然说那个时候我们很多人都很穷。

有一天，放学的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听到前边三个女生唱着一首特别好听的曲子，那调子十分动听，我竟然忘乎所以，跟着她们一直走着，走过了牛街，又走过了报国寺，走到了白广路，她们见我一直跟着，就扭头跟我说起了话。"小猪八戒，是不是看上我们中的蜘蛛精，还是白骨精了，要么就是铁扇公主，是不是呀？”我见她们这么漂亮，这么爽快，忙回答："我是听你们唱的歌是那么的好听，是想学会唱这只歌。“她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毫不掩饰的相互逗笑。一个说，看看蜘蛛精、铁扇公主灵不灵，面前身后来的不是唐僧，就是猪八戒。另一个说，那你领回家去，把他变成猪八戒如何？还有个说，那不是成了媳妇背猪八戒了？是西游记续集了吧？她们好敢说这说那，让我大开眼界。

袁月所在班今昔照片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她们的学校，是宣武区的一个女中，学校里没有男生，三个里面的似乎是为首的，叫袁月，邮电部子女，另两个一个叫杨玉，一个叫谢玄，均是轻工部子女，我们一同到了邮电部职工宿舍的院子，里面是有好多楼，袁月她家住西南角四楼，那会儿是没有电梯的，上下楼全是靠走上去走下来，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特殊，官民平等。袁月在家里有她自己的独立的一个房间，里面的有上下式的架子床，上面放东西放箱子，下面睡觉，桌子上放着许多手抄的歌页，还有许多许多邮票，其中包括许多苏联邮票。

袁月拿出一张歌页，说这个就是你跟一路的那个歌，我接过一看，歌名是《青年友谊圆舞曲》，歌词非常好，非常青春靓丽，写出来了青年，写出来了志向，也写出来了向往，令人感到非常幸福，非常快乐，非常向上，听她们一路啍唱的曲调，旋律也是十分优美，十分欢快，我好像觉着自己已经进入到那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时光美好的未来，听着就想不停的歌唱，不停的舞蹈，我请求袁月帮我学会唱这个歌，也向她借这个歌页带回家抄写下来。袁月说，歌页可以借，歌只教一遍。我连忙满心欢喜的感谢！

袁月于是开始轻声的歌唱，杨玉和谢玄则在一旁翩翩起舞。之后，我说歌页上袁月的钢笔字写的真好真漂亮，谢玄说那个只能算中等的，班主任逼着每一个学生要写好中国字，班里面有好几个人写的都可以拿出去办个展览了，好的不得了，杨玉用手指头羞了谢玄的脸一下子，说：“自吹自擂，一点也不知道羞耻。”我又忙对谢玄说：“那你也写一张字体给我吧？"谢玄说：“可以呀，那我得亲你一口。”我当然答应，没想到她真的上来就是一口，杨玉忙问道是什么味儿呀？谢玄回答是小猪八戒味，屋里顿时笑声朗朗，笑声荡漾。

我后来，真的是下了功夫，不仅仅每天唱这个歌，还大练起来钢笔笔体，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模仿着袁月的笔体，辛勤的练习，直到有一天，我班上的同学说：“王侠你过去不是写仿宋体字吗？怎么现在连笔字也写的非常漂亮了？”我自然不去解释，这么美好的故事，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分享，再说了，我真的说出来缘故，会产生什么不良的事情，也说不定。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的曾经搞过地下工作的父亲也说过，不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公之于众，不该透露的不要说出去。

我后来，真的是受益于笔体与歌声了，单说笔体吧，那还是我插队延安的第一年头上，我所在的甘泉公社杜书记突然专门挑选了我跟他去延安开地区的三干会，即地、县、社三级，没想到县委曹秘书突然让我和同去的大庄河的一个知青叫温东方的，赶快都写一张纸的字，于是我们俩个在招待所急死忙活的乱写起来，写好之后，他很快拿走了，过了几十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稿纸，告诉我：“你的字真漂亮，也十分清晰，这二十页是咱们县上的县委书记在延安三干会上的讲话稿，你的一切活动立刻就停止，专门誉写和修改这个讲话稿，而且不能耽搁明天上午的上台讲话，事关重大，两三个小时左右，我会再过来取。”说完，他径直走了。我这会儿真是有点懊恼，真的是自找苦吃，后悔刚才写出来这张字，人家都去延安大街上乱转，我可是要在这弄几个小时的修行。温东方见状，讽刺说，看我的天女散花有多好，你的正规正矩害了自己！说完他便哈哈大笑着上街去便，气死我了。等延安地区三干会一结束，我回到县上，就时不时的，被县上被公社抽去培训，有意识的培养。也因为在很早的时候，我就提前几个月就知道了延安地区要大招工的消息，做了被招工的思想准备，当然不能不去说服所在大队、公社放行的话。也是后来，我便真的是第一批被招工走的，我也准备去体检与转粮食关系，大队书记李志华跟我说，你不用去体检，粮食关系也不用去管，你是县上点名保送的，县上都打过招呼了。

《青年友谊圆舞曲》这支歌，我经常性的哼哼唧唧，后来老婆也知道了这里边的故事，她跟我说：“我就是那个袁月。”我听了，忍不住，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然后呢，当然不能不去唱这只心中的歌，美丽的歌，青春的歌，跨越时空的歌：“蓝色的天空像大海一样，广阔的大路上尘土飞扬，穿森林过海洋来自各方，千万个青年人欢聚一堂，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来，让我们唱一支友谊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