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成立75周年
腾 飞 的 乡 村(长篇小说)
博爱人
《腾飞的乡村》故事梗概
作品完整展示第一书记,团结带领村两委一班人,在上级党委的领导下,经过艰难困苦的奋斗,如期打赢脱贫攻坚战,成功转入乡村振兴战略的全过程。作品语言故事性强,通俗易懂,颇具幽默感,在幽默中隐含些许忧伤,更饱含着对农村、土地、农民的深情眷恋。作品既有对创业失败的惋惜,也有对农民小农意识的批判;既有对腾村艰难历史的回顾,也有对腾村孜孜以求的现实描绘;既有对乡村干部违纪问题的揭露,更多的是对乡村干部的艰辛和开拓精神的颂扬和鼓励;既有对乡村现实的不满,更有对美丽乡村建设、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热烈向往。
第七章 一人读大学,全家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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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吃了午饭,喝了一杯茶,支书唐理尤建议先午休一下。谭懋功说,不啦,我的被铺都卷好了,不好意思睡人家梁书记的房间。再说了,我来腾村五年半,睡不睡午觉都习惯了,我们到鸭儿江玩漂流。 大宝二宝吃得满嘴都是油腻,刚才老打瞌睡,听爸爸说要去漂流,立刻来了兴趣,叫嚷着去漂流。
唐理尤却说,这么大太阳,不去玩漂流,去屋背山摘妃子笑,荔枝林有树荫,去摘妃子笑!大宝一听,立马改变主意,要去屋背山摘荔枝。可二宝不干,他还是想玩漂流,大宝二宝第一次出现分歧。对于谭懋功来说,玩漂流、摘荔枝,都无可无不可,他已经漂了许多次,摘了许多次。一家人只得听从李燕的,李燕说,不摘荔枝,我们玩漂流。荔枝年年都可以摘,处处都可以摘,虽然不一定是妃子笑。漂流就不一样了,第一次听说本地有这种项目,玩漂流玩的就是心跳。
“现在妃子笑还不到时候,还没熟,”谭懋功顺水推舟,对唐理尤说。
“零零星星有熟的,你们不去,我去。”唐理尤还是坚持摘荔枝,“等到熟了开园,就轮不到我们摘啦!我摘回来给侄儿们吃。”
他指的是谭懋功的两儿子大宝二宝。
唐理尤就直接到屋背山,谭懋功一家子却往西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讲谭懋功一家玩漂流的事。
他们一家四口,沿着水渠水泥路,往西北方向,一直走到潭际陂,打算从潭际陂下水,漂到水碾陂。谭懋功从李燕怀里接过二宝,一路抱着走,走着走着,二宝竟然睡着了,到了潭际陂,才醒来。江岸草坡上,一个女学生坐在太阳伞下,蓝色塑料凳子脚边,放着一个打气筒。那是给充气游艇打气的,游艇在下游,必须放了气才能用电驴运到潭际陂,然后重新充气。也有部分游客从水碾陂又划艇游向上游,到潭际陂的,但毕竟是少数。多数游艇是放了气,从水碾陂用电驴驮到潭际陂,再用气筒给游艇打气。收钱的人也兼顾打气。见谭懋功他们到来,女学生便走向谭懋功,说,谭书记,你回来了?谭懋功一看,是贫困户唐经旦的女儿唐柔姿。五一小长假,共有五天假期,她昨天从邕城回家,给“鸭儿江漂流公司”打工,每天七十块钱,四天就可以拿两百八十块钱,够她半个月伙食费。谭懋功差点认不出她来,才去邕城大半年,就增添了许多洋气,去年的贫困户女儿,完全消失了。一年亲,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唐柔姿才大半年,就变得洋气了。不过,她还记挂着她多病的老爹。
谭懋功显得很高兴,这孩子知道生活的艰难,回家看她多病的父亲,又顺便在村里打工,挣些生活费。都说环境改造人,生活改造人,唐柔姿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他就给唐柔姿付了五十元钱,四个人穿上红色救生衣,上了一个黄色充气皮艇,顺流沿江漂下。这些充气塑料游艇,做得像一个个巨大的鸭子,有白色的,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绿色的,就是没有麻色的;有四人的,有两人的,一共有二三十只鸭子充气塑料艇,在鸭儿江里游弋。充气塑料游艇底部是硬塑的,水面以上是软塑的,用来充气。游艇很轻,方便从下游又运回潭际陂,放了气后,一个人骑电驴可以驮运四五个。其他旅游者,也纷纷上了各色鸭形充气游艇,互相尖叫,互相打水仗,鸭儿江上阳光四射。
潭际陂上的水面,几只褐色的水鸟,优哉游哉地游弋觅食。它们一会儿钻进水草里,一会儿又从水草丛中出来,看见有人来了,就扑棱着飞走了。
贫困户唐经旦的女儿唐柔姿,考上桂省理工大学工程造价专业。这让唐经旦又喜又忧。喜的是,他们家族终于有大学生啦。腾村两三百户人家,几乎年年都有人考上大学,但没有一个是他们家族的。他两兄弟,加上七八个堂兄弟,子女读书都不怎么样,很少能上高中的,几十年来大学生更是一个都没有。他们家族是村里几个没有大学生的家族,在村里,他们几乎羞愧得抬不起头。现在女儿忽然考上大学,怎么不高兴呢?忧的是,没钱!
准确地说,脱贫户唐经旦,女儿唐柔姿,考上桂省理工大学工程造价专业,高职专科。唐柔姿捧着录取通知书,立刻打电话向她爸爸唐经旦报喜。当然,给爸爸报告消息,只能打电话,因为爸爸不会使用微信。爸爸听了报告,只“嗯”了一声,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便挂了电话。这一声叹息,有高兴,有欢喜,但更多的是忧愁,是烦恼。高兴欢喜的是,他们家终于出了个大学生!忧愁烦恼的是,他怎么去筹女儿的学费,怎么送女儿去读几年大学?他已经无能为力。放在前年以前,他可以在腾村“三建”当泥水匠,挣工钱给女儿当学费,供女儿读三年大学。但前年,夏天里他的健康状况突然变得很坏,到御林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原来是心脏病!原先以为是肝脏问题,吃了县中医院几副中药,似乎好了一些。真正检查一遍,却是大病。他就动了心脏大手术,花了十五万元钱。虽然城乡医保报销了百分之九十五,但还是把原来干泥水活的微薄积蓄都花光了。而且动了手术后,身体并未好转,一样有气无力,甚至连气也喘得更吃力了,根本不能再打工。由几个泥瓦匠拼凑起来的“建筑公司”,腾村人戏称的“腾村三建”断不可能再吸收他入伙。他觉得,女儿考上大学,可能是白高兴一场。只不过能证明,他们家孩子读书还是能考上大学的,仅此而已。
唐柔姿又给谭懋功发微信,而且连录取通知书都拍了照片发给他。孩子考上大学,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值得高兴。这是谭懋功的真实想法。腾村两三百户人家,几乎就是她家族没有人考上大学了。现在冷不丁出了个大学生,怎么能不高兴呢?但高兴之余,谭懋功马上想到,唐柔姿要真正读得起桂省理工大学工程造价专业,对于她的家庭来说,还真是一个大工程!她爸唐经旦,早几年怀疑有心脏病,后来在唐理尤的宽解下,吃了几副中药,又以为心脏没病,是肝脏问题。前年身体日见消瘦,喘气也很困难,到御林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情况果然严重,就动了大手术,基本不能在腾村“三建”干泥水活了。他这个腾村第一书记,得认真思考怎么才能让唐柔姿上得起桂省理工大学工程造价专业。读大学,学费、杂费、伙食费等等开支,一年起码要一万六千,三年就要四万八千元。唐柔姿考上的是桂省理工大学工程造价专业,大专,也就是高职的专业,读三年。别说四万八千元,就是四百八十元,她爸爸唐经旦也肯定拿不出来!
读大学这个工程,造价太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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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唐柔姿读大学这个大工程的造价,于她的家庭而言,简直是三峡工程,是南水北调,是港珠奥大桥,是载人太空飞船!单靠他自己,简直比登天还难!
谭懋功一时想不出办法来。但不管有没有办法,先把这个好消息发到她家族微信群里,让大家高兴高兴,振振她家族的士气。谭懋功把这个消息,通过他家族的“族长”,也是村理事会的会长唐务尤,发在他家族群里:经旦女儿唐柔姿考上桂省理工大学啦!还把唐柔姿录取通知书也转发在群里。家族群里人多,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兴许有谁能想出一个锦囊妙计来。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一会功夫,家族群里就有了反应:在腾村的农民,在广东打工的农民工,在兴旺县城做生意的小老板都纷纷在群里发出点赞的表情包。还纷纷问:
“高兴!读什么专业?”
族长唐务尤回答:
“工程造价。”
家族群的群主唐务尤,是唐柔姿这一辈的老大、一个热心家族事务和村里事务的中年人,农闲时经常跟着人家到处跑,或者给人家看风水,或者给人家评选日子,颇能挣钱。家里生产经营,除了养几十鸭子,再没有其他。微信昵称叫皇城人的唐务尤,反过来微信问谭懋功:
“一本还是二本?”
这一问,谭懋功有点不高兴了,反问他:
“一本怎么样?二本又怎么样?”
唐务尤回答道:
“二本村里理事会有奖励,一本奖金更高些,大专少些。”
这个,谭懋功知道,腾村理事会搞了个“教育奖励基金”,每年都奖励村里考上大学的学生。唐务尤就是理事会的会长。谭懋功来腾村当第一书记后,也是捐了款的。“教育奖励基金”全部是靠本村的“出去人”,也就是吃国家粮的人,以及外出务工的青年人捐款构成。他每年都代表村党支部,受理事会之邀,给考上大学的学生颁奖。
谭懋功只好说:
“多少没关系,只要读完大学,他家就脱贫啦!”
他不禁叹息一声。咦,唐柔姿这孩子,怎么不多考一些分数,捞个二本也好呀,村里奖励就多些了。不过,他又想,大专哪怕奖金才三百两百元,也可以解决她一个月的伙食费呀。他又有些宽慰。当初填报志愿时,他再三叮嘱,全部填师范类学校。读师范有补助。唐柔姿却说,不喜欢当老师。他开导她,当老师好,工作稳定,工资也优厚。她又说,不喜欢教书,想到外面闯闯。他只好说,外面世界很大很美好,但世界再大也不是你的,你最要紧的是尽量减轻你爸的负担,考师范类院校,有较多助学金。等当了老师,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工资,你可以利用两个带薪假期,出去看呀。
最终,还是考了个工程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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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女儿考上大学,唐经旦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第二天,他赶回腾村,不是报告女儿进学的消息,而是要给鸭儿江的禾苗追肥。
全村人都已经给禾苗施了第一次肥,就自己的禾苗黄黄瘦瘦、稀稀拉拉的立在鸭儿江边。女儿在兴旺高中读书、毕业、高考、填报志愿、等待录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县城懒人村生活。“懒人村”就是兴旺县扶贫移民新村,县里叫“老乡家园”,但人们都戏称为“懒人村”,意思是贫困户都是“懒人”,所以才贫困。给贫困户造一个村,全县愿意搬迁的一千六百户、六千多人都集中生活在老乡家园里,就成了“懒人村”了。经旦骑着无牌无证的破旧摩托车,“突突突”地回到腾村。摩托车后座上绑着个破旧蛇皮袋,里面是十几斤复合肥,他在兴旺县城的农资店买的,花光了身上最后二十几块钱。村里扶贫产业金菜花、萝卜苗、鸭儿江漂流得到的分红,他要攒起来,给儿子唐善尤盖房子、娶媳妇。
他是低保户,一家三口,每人每月三百五十块钱。女儿在兴旺高中,有贫困户子女读书补助;儿子在广东打工,虽说没有工资寄回来,但也用不着低保钱。所以,这一千来块钱,就是经旦在懒人村的生活费、吃药费。一个月下来,只剩下二十几块钱,就全部买了复合肥。
经旦穿着一件白色黑柳条的长袖衬衣,打着赤脚,腰间搁着旧塑料脸盆,用一只手抓控着,往西走向鸭儿垌。他的脚趾像竹节一样突兀。
他的水田在鸭儿江边,腾村人叫那里鸭儿垌。有两块水田,一块是自己与兄弟分家时分到的,五分田亩。另一块是从村上其他人家“租”来的,三分田亩。这家人两个儿子,一个考上了大学,在县里吃了国家粮;另一个到广东打工,死活不肯种田。只剩下老父老母在家,种不了田,见经旦一家三口才五分田,种出来的稻谷不够吃,就“租”一块田给他。不收租金,但要经召缴交公粮。后来公粮取消了,种出来的稻谷全部归经召,都已经种十几年了。早几年,村里要种萝卜苗,建设种植基地,租用鸭儿垌的沙壤土稻田,没租到经旦的。经旦把裤腿挽到膝盖以上,走在田里。他一把一把地将复合肥撒向又黄又瘦的禾苗,走两步停下来喘几口气。太阳在头顶上晒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像竹竿,更像吓鸟的稻草人。鸭儿江自西北流向东南,在小盆地上蜿蜒。鸭儿江两岸的稻田,平展展的一片绿葱葱。只有自己的两块田,禾苗黄黄瘦瘦、稀稀拉拉,十分显眼。别人家的禾苗,都分蘖了,自己的二十天前插下去,原来是几根,现在还是几根,还比原来黄了许多,似乎也矮了许多。
“阿旦,我以为你变成城里人了,不要这两块田了呢,”来看水的邻居福尤说。
“嗯嗯,怎么不要?”经旦又停下来,喘着粗气。“城里没有田种,还得回来种田,不种没有饭吃。”
“十几天前就应该施回青肥啦,其实你可以请你的兄弟帮施嘛。”福尤又说,为这黄黄瘦瘦的禾苗惋惜。
“各家有各家的活,他们也忙,迟就迟点呗,对产量影响不是很大的。”经旦像是解析,又像自我宽慰。
——未完待续——
文/博爱人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博爱人,本名唐海干,男,生于1965年12月26日。广西兴业县人,大学毕业。熟悉热爱农村,长期在农村工作生活,现供职于广西兴业县经贸科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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