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和凤仙花
文/金阿根
行走在小区纵横交叉的路上，思绪蔓延在秋天傍晚的静美之中。一阵风吹过，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顿觉精神气爽。忽然见路边地上，一丛丛凤仙花依然开着红色的、粉色的、紫蓝色的花杂，往事的记忆便涌上脑海。
对于凤仙花，这种不值钱的草本花，我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也许与我的小姑有关。小姑大我12岁，一直把我这个大侄子当作宝贝，我几乎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
小姑17岁那年，我5岁，村里的一位青年民兵阿来拿给我几粒凤仙花籽，说是送给小姑的。我交给小姑时她也不多想，把花籽撒在瓦盆里，上面撒些毛灰，放在家门前那堵断墙上。
春风春雨，凤仙花从土里钻出了嫩芽，初夏时它长高了，长杈了。清晨在阳光照射下，叶子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夏季，骄傲似火，园子里的蔬菜叶儿蔫了，小草没精打采的低下了头，可瓦盆里的凤仙花迎着太阳绽放着艳丽的花朵。待到秋风萧瑟，结下一串串果荚，裂开果荚，黑色细小的籽跌落在墙角里，洒在泥土中。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历来如此，只不过那时经济条件差，用一些土办法。脸上扑粉后，用一根细线修面，使面部光滑。将凤仙花捣烂，凃在指甲上，比现在的指甲油还好。不过那时候的人不会说是“天然、绿色、健康”的名词，更没做牛逼广告。小姑不爱打扮也不染指甲，干农活，做针线活，很少有空闲时间打扮自己。
雨天，那些20多岁的青年男子，聚集在村东头“五圣堂”里。这里本来是烧香拜佛的地方，保佑村民平安无事，新中国成立初破除迷信，那几个泥塑木雕的“五圣菩萨”被清理，成了民兵和青年人活动场所。离我家很近，我也常常去凑热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他们根本不当回事。
“这傻X，勿晓得凤仙花好染指甲，勿晓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成了老姑娘没人要了才好”，说话的是送给我小姑凤仙花籽的小伙阿来。还给别人说我小姑不会找对象不会生小孩，气得我旋转身就回家把原话全告诉我小姑。在我心里，小姑是村里最好的姑娘，决不允许别人说她的坏话。
小姑扳着脸不吭声，只是把矮墙上的瓦盆砸了。
凤仙花命贱，第二年春天，墙角里，小路边，园子里，矮墙上，长出好多好多嫩芽。小姑见了生气，用脚踩，可死不了，有许多存活下来，长大了开花了。
小姑很本分，遵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爷爷在小姑出生不久便被日本鬼子杀害，小姑听奶奶的，和萧绍公路北面村里一个小伙订了亲。毛脚女婿来我家，人长得帅，见了小姑脸红到脖子，是个忠厚老实人。不但农活精通，农闲时到上海杭州收鹅毛鸭毛鸡毛毛赚钱。
20岁那年，小姑出嫁了，奶奶哭着，听来是干嚎，我哭着，流了许多眼泪。我爱小姑胜过母亲，我不愿小姑嫁人，因为小姑是我的保护伞。我家世代单传，我出生后，奶奶和小姑特别宠我，小时候我很淘气，夏天几乎天天玩水，断不了遭母亲责骂，只要小姑和奶奶在就会护着我，母亲就无可奈何。有次吃饭时嫌菜不好，被母亲训斥，我－气之下我连碗带饭扔在地上，母亲操起扫帚柄要打，我拔脚逃到奶奶那间屋子，小姑把我揽在怀里，母亲只得悻悻离开。小姑为我炒了一碗蛋炒饭，吃罢玩毕，扒在小姑身上睡着了。
我常常坐在后门的河埠头望着北方，萧甬铁路上的火车呜呜叫着，小姑是坐在船上在锣声中走的，回门后大半年没回娘家。秋天，凤仙花谢了，枝杈上挂满了果实，小姑终于来了，挺着个大肚子。
“嚼舌头，还说她不会生小孩”，我暗暗地咒骂着阿来，让他一辈子打光棍才好呢！我狠狠地踩着凤仙花，母亲做的那双布鞋也咧了口。
这年，我背着书包走进村小。放学回家，发现两个妹妹在用凤仙花汁涂指甲，我哼了一声，妹妹看我的脸色逃也似的走了。
九月，小区里的凤仙花，成了我的伴侣，小姑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长大了。家里儿孙满堂热热闹闹，活到87岁离世。而凤仙花的故事，连同那一缕往事，倾刻化作了无穷的乡愁……作者简介:金阿根，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浙江省和杭州市作协会员。在《萌芽》《江南》《西湖》《文学港》《长城文艺》等杂志和《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深圳特区报》《新疆日报》《浙江日报》《杭州日报》《羊城晚报》《钱江晚报》《西安晚报》等副刊发表200万字作品。出版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9本集子。获国家省市级奖项70多项，10多次评为杭州市年度优秀作家。
投稿须知
1、本公众号服务于广大文学爱好者。
2、投稿必须原创首发，谢绝一稿多投，严禁抄袭，文责自负。
3、因是业余时间编辑，作者投稿前请反复自检，定稿后再投稿。编辑有权对来稿酌情修改。投稿题目不用空格。多个文档编在一起，后缀作者简介。使用宋体小四号字投稿。
4、投稿体裁：诗歌、散文、随笔、小说、学生优秀作文、书法、绘画等。诗歌每次投2至5首，总字数300字以上，题目和正文均顶格写，行与行间不要空行，段与段间空一行；散文、随笔、小说上限3000字左右。请用简体中文投稿，谢绝繁体。
5、投稿邮箱lccpwy@126.com，投稿作者请关注公众号，并加主编微信（f1351471690),便于稿子交流和发放稿费。两周内不采用可另投别处。
6、请附作者百字内简介、作者真实姓名、生活照片以及微信号、电话、地址等联系方式，在一个邮件内以附件形式发送。
7、稿子有赞赏并高于二十元，百分之五十给作者付稿费；低于二十元用作平台维护。无赞赏无稿费。稿子发表十天后发放稿费，后期赞赏不再发放。
8、特别提示：平台有赞赏功能，自愿参与，量力而行。赞赏功能属读者自愿行为，包含点击率、转发率等与刊发作品无任何关联。质量第一为首选条件。
9、所用网络图片，侵删。
10、原创作品经作者授权刊发，其他媒体转发，需注明《茌平文苑》。
茌平文苑 第1229期
本期编辑：张晓燕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