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明星女儿
第七十一 场
人物:郭雅男.爸爸.肖倩.陈琦.徐娜.二姑.肖倩妈.小舅舅.小舅妈
地点:将军楼.火车站.车箱里
时间:一九九一年.元月下旬
(摄像机跟着郭雅男)
郭雅男出院时,建民爷爷开车来接她,大人们互相谦恭谦和,只有郭雅男一声不响,连爸爸跟她说话也不理,自己跟着爸爸身后上车回家。到家里,建民爷爷守着雅男递给爸爸三张飞机票,爸爸转向雅男说:“这是回山东老家的机票,腊月二十二,也就是后天元月二十六号,我和你妈妈带你回山东老家过年,你还生气吗?”
郭雅男抬起头来,从鼻孔哼了一声,这才开口说话,她挖苦道:“跟你们在一起走?早干嘛去了?我那老家穷地方,别把穷气沾到你们富人身上。”
“你这说哪里话?”爸爸噗嗤一声被气笑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老家再穷也是我的根呀!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你读的书不少,这点道理不明白吗?”雅男不吭声了。
中午的饭菜非常丰盛,李奶奶为表示对小雅男的愧疚和歉意,专捡雅男爱吃的饭做。小太奶奶一家人也上楼来一块吃饭。郭雅男又高兴起来了,不仅吃饱喝足,又因唐山小舅舅的火车软卧铺和她的车票只隔一个车厢,是她和小舅舅打电话知道的。下午,徐娜和肖倩还有陈琦也来了,四个孩子既紧张又快乐地待在一起。
郭雅男收拾一下书包,把她和娘一家四口合家欢照片放进书包里,还有第一个妈妈跟自己六岁的合影,也放进书包里;亲妈亲爸和她的合影,她本来不想拿,但不知怎么又放进书包里。另一提包里放了她几件换洗的衣服,就什么东西也不带了,简单一些防止被人发现。把那封信写好的信偷偷压到书桌上的一本书底下,有意露出一个信封角。她临走时去爸爸房间,对爸爸说:“出去和同学玩,晚饭不要等她,在同学肖倩家吃。”
爸爸没有阻止她,还平静地对她说:“晚上见。”
楼下小太奶家关门闭户的,可能都出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她和同学很顺利地走出院里,可出了大门就不顺利了,迎面正碰上艳红姑,几天不见,艳红姑却消瘦了很多,脸上还很憔悴。艳红姑惊讶地问:“你刚出院,不在家静养,还和同学出去玩?”
雅男:“谢谢你了姑姑,我完全好了,憋在家里难受。你呢?不在医院护理霞姑,跑回来干啥?霞姑还在昏迷中吗?”
艳红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谁告诉你的?”
雅男:“没人告诉我,自己偷听到的。”
艳红姑:“你小姑醒来了,也吃东西了,我回来给她拿几件衣服。”
雅男:“我能去医院瞧瞧她吗?”
艳红姑:“你刚出院,可千万别去,医院的传染病太多。还有,对不起了小雅男,你生病住院,姑姑一次也没看望你,因那天你刚去医院,我就把你艳霞姑推到楼底摔伤了,我得护理她呀!是我把她弄伤的。”
雅男:“没关系,只要艳霞小姑没事就行,我走了!”
在肖倩家吃完晚饭已八点了,郭雅男和三个同学急忙地往车站赶,肖倩妈提着一兜水果,从后面也跟着追赶过来。
在检票口外的候车室里,爸爸突然出现在雅男跟前,吓坏了她,完了!这下可走不成了。可爸爸手里提着大旅行包,冲她笑了笑说:“你别害怕,我给你一起回山东老家。”
“你……”郭雅男惊魂未定,“我小姑还在医院,她可是你亲妹妹?”
爸爸:“你可是我的亲闺女,我当然要陪伴你了。艳霞那里,有你红姑和你李奶奶陪伴就行了,快走吧!检票开始了。”
当郭雅男找到自己的座位时,才知道爸爸是站票。肖倩妈把一大袋水果从车窗里递进去,等火车蠕动后,肖倩她们还在站台向她父女俩挥手。
火车里,郭雅男的票正好靠过道边,爸爸就紧靠她翘脚放东西,雅男只把书包叫爸爸放到架上,衣服包却提在手中不肯放上面。等爸爸把东西归放好架上面,雅男开口说道:“爸爸,你坐下吧!我是小孩子。”她爸爸摇了摇头说:“小孩子怎么能照顾大人呢?”
雅男不听爸爸的,硬拽着爸爸坐下,还说:“看我的。”她把手里的背包放到爸爸腿旁边,自己紧靠着爸爸坐到背包上。过道的人很多,你挤我,我挤你的。郭雅男紧贴着爸爸的腿纹丝不动。
雅男:“爸爸,您怎么知道俺今晚是这趟火车呢?”
听女儿叫自己爸爸是那么自然,那么亲近,延军心里好感动,女儿终于认爸爸了,他回答女儿:“你小孩子想隐瞒过大人,你还算小孩吗?”
雅男质问:“谁给你说的?爸爸。”
郭延军:“没人跟我说,我在部队干过侦察兵。”
雅男:“建民爷爷给买的机票不作废了吗?”
郭延军:“让给别人坐飞机呀!”
雅男:“谁?我妈妈。”
郭延军:“你妈妈也是这趟火车,从天津上来。”
“啊?”雅男惊讶得再次瞪大眼睛疑问:“奇怪,您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怎么都是这趟火车呢?”
爸爸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她。
当火车经过七八个小时的奔驰,快进唐山站时,小雅男早已伏在爸爸腿上,沉睡在梦乡中。
火车驶进唐山车站,慢慢地停稳,待部分旅客下车后,小舅舅和小舅妈上来了,很快找到延军父女俩。雅男被叫醒时,发现她身上多了一件爸爸的军大衣,再抬头一看,见小舅舅和小舅妈出现在她眼前,一下子起身拥抱住小舅妈,把头深埋到小舅妈怀里有一阵才转身又拥抱住小舅舅,小舅舅抚摸着她的头看了他一会说:“又长高了,快成大姑娘了。”然后冲延军说:“姐夫,你和雅男跟着秋桐去那边软卧铺休息,我坐这个座位,姐姐还有近俩小时上来,我电话跟她说好了,让她直接去那边软卧铺。”
延军:“这哪行呀?你们带着雅男过去休息,我自己坐这就行。”
小舅舅:“姐夫,你就别让了,我可是个壮小伙子,昨晚八点来钟,我和秋桐就睡下了,直到早四点才被闹钟叫醒,已经睡得充足了。”
雅男疑惑神情:“奇怪,小舅舅怎么叫爸爸姐夫叫得那么亲热呢?”
爸爸把架上行李包指给小舅舅后,就跟着小舅妈带着雅男去了那边软卧铺车厢。
雅男和小舅妈在一个卧铺上,舅妈是不困了,坐在外面一角上,把大半个铺位让给雅男,雅男躺下就睡着了,对铺上的爸爸也困了,没一会儿还打上了呼噜。
火车又行驶一个半小时,进入天津站,在大站十五分钟里,柳青拉着带小轱辘旅行皮箱上来了,这时天边已经泛鱼肚白,天快亮了,小舅妈要叫醒熟睡的雅男,被柳青阻止住,柳青无法摘下口罩,嗓子疼痛得也跟穿火似的难受,她哑着嗓音说:“叫她睡吧,小孩子睡不着足觉是不行的。”
延军见柳青难受的样子,心疼地埋怨她道:“你说你着什么急呢?人家她大舅妈是好心,不想叫你先知道信中的内容,见了孩子再说吧,你电话里不听,非要她读信内容不可,上火了吧?”延军说着从挎包里取出个药盒,将药拿出来说:“去火的、消炎的、止疼的,我都给你带来了。”
柳青这才将口罩摘下来,脖子正中咽喉处,还出现一小块刚揪过的鲜红紫痧痕迹。她接过延军递过来的药,就着水艰难地咽进去。延军又关切地问她:“前天晚上没睡着觉,昨晚睡好了吗?”
柳青:“当然睡好了,肖倩妈给我回电话说,你们父女平安上了火车,我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躺下一觉睡到五点多,还是被马丽丽叫醒的。”柳青又说,“你继续睡,我和秋彤说说话。”
延军又躺下,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郭雅男的觉睡得可真香,已到了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她才醒,睁眼一看,妈妈就坐在她对铺正望着她,她一惊出口就叫:“妈妈!”然后快爬起来,向妈妈扑去,柳青张开双臂搂住她。雅男把头埋进柳青怀里有一阵子,才把头抬起来,眼睛里还含着泪对妈妈说:“妈,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能原谅我吗?”
柳青抚摸着她的头,眼睛也湿润了,哑着嗓音说:“都是我不好,错怪了你,让你受冤屈,生了一场病,妈妈应该先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了!我的好女儿,能原谅我吗?”
“嗯!嗯!”雅男连连点头答应着说:“我原谅您了,不过您也原谅我呀?我以前老惹你生气。”
“当然了,其实妈妈早就原谅你了,不过,妈妈现在有个请求,请你答应妈妈。”
雅男:“你说吧,妈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
柳青:“那好,请你答应妈妈,咱不去唐山读书好吗?”
雅男望着妈妈,一时语塞住了。妈妈又说:“你要真去,我也跟你去唐山,在那买座房子,靠你小舅妈近点,妈给你住在一起好吗?”
雅男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垂下。一旁的爸爸却说话了,他说:“我说女儿呀!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就你这颗独苗苗,你这么一闹腾走,你妈妈着急上火,一夜之间嗓子又疼又沙哑,心火攻上来了,你就不能体谅你妈吗?赶快答应你妈妈,别再走了。”
雅男这才把头抬起来,一下子又抱住妈妈说:“妈,我听您的,不走了。”
柳青紧紧的抱住她,娘俩又掉上了泪。
爸爸打圆场说:“这不得了吗?你们娘俩解除了误会,消除了怨气,今后我们一家三口该多幸福啊!”
“是呀,多幸福呀!”小舅妈又说,“我很羡慕你们三口,小雅男学习出色,不用姐姐姐夫操心;姐姐和姐夫事业又有成就,你们三口之家,可以说是楷模之家呀!”
雅男:“小舅妈,你怎么称呼我爸妈姐姐姐夫的,比亲的叫的还亲?”
小舅妈笑了,并说:“你不知道?从暑假我跟你小舅舅和你妈妈见面那一刻,就认上亲了。”舅妈又说,“我跟你妈妈经常通电话,前几天你妈妈在北京彩排时,还抽了空到唐山我家小住一天。”
雅男揶揄:“怪不得呢?我做什么事都这么巧合,原来您们是通着鼻孔气呢?”
小舅妈回头对延军柳青说:“怎么样?姐姐姐夫,聪明孩子不用费口舌,一点就透。”
小雅男脸一红又扎进妈妈怀里,而妈妈抚摸着她的头有些激动地说:“等到济南下火车时,你会遇到更高兴的事。”
小雅男:“什么高兴的事?妈妈。”
柳青卖关子:“不跟你说了,说了你又高兴的哭起来。”
小雅男故意撅了一下嘴:“不说拉倒,我还不问了呢?反正快到济南了,早知还不如晚知道的好。”(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