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天才在哪
今天中午应邀一个饭局。饭局总是弥漫着废话与笑话。但也偶获佳趣。一个先生,貌相并不富态,时任陈仓市副市长,讲了一个他当年抓计划生育时的一件轶事——
我们那里给一个妇女做结扎手术,手术室刚关上,那妇女破门而出,喊道:“手术后还能热闹不?”身后撵出来的医生大声解释道:“能热闹,能热闹!”妇女这才放下心来,重回手术室。
举座为之一笑。
我掏出手机贴耳朵,假装听电话,离席出了包间,走廊上打开草稿箱,迅速记录了。我平生从未见过这么使用热闹一词的,如此惊艳的用法,显得那么形象可爱、光明得体、欢乐谐谑。这是作家们闭门造车,捶扁脑袋也想不出的。
这才叫文学语言,只有天才的老百姓才能创造出的语言。热闹,一个人是没法实施的。一个人靠着柱子拿大顶?一个人倒在地上驴打滚?一个人呲牙咧嘴挖耳朵?那不叫热闹,那叫自娱。热闹意味着人多,人越多越热闹。热闹的最小单位是两个人,比如帐幔里的男欢女爱,那个热乎与闹腾哟。
文学语言是一种充满感情色彩的,绝对个性化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欣赏到的语言。新闻联播语言,报纸社论语言,电脑字库联想出来的、早已模块化了语言,不是文学语言。
用电脑写作,最好五笔打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延伸,延伸出非你莫属的表达风格。可惜我不会五笔打字。
2010年11月13日
选自《情人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