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明星女儿
第七十 场
人物：郭雅男.大舅妈.爸爸.肖倩.陈琦.徐娜
地点：医院
时间：一九九一年.元月下旬
（摄像机照在医院雅男身边）
郭雅男住院已是第五天了，急性肠炎好了，嘴里的疱疹和嗓子的火疙瘩也渐渐消失，她想出院，大舅妈不肯，让她再住两天彻底好利落。
住院期间全是姥姥一家人照顾雅男，大舅妈一天也没离开过她。舅舅和姥姥天天来，每一次一呆就是半晌，小虎小豹也跟着来，薛菲来得最勤快，每次都能给雅男带来一些小食品让她吃，和她亲近得不得了，只有奶奶这边人不怎么来看望她。除了建民爷爷和小太奶奶来过两趟，小淘气也来了，还拿着他的成绩卷子叫雅男看。他确实长进了，可以说奋起直追，由平时的三四十分，突飞猛进到算术八十七分，语文八十五分。建民爷爷和小太奶奶非常感激郭雅男，听建民爷爷说，连小淘气的老师都惊讶，对淘气的进步曾找过他，建民爷爷把侄孙女郭雅男辅导淘气的情况向老师说了，老师还想见见郭雅男呢？小太奶奶每次来，专拣她爱吃的东西给她带，握住雅男的手恋恋不舍的样子，有时还眼泪汪汪。建民奶奶不怎么来，听建民爷爷说她和姑姑们都有急事，实在抽不出空看望她。是啊，别说叫姑姑们来陪床了，雅男心里话，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还有，一向疼爱她的爸爸，虽然来了几趟，话不多站站就走，脸色很难看。到底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也没人跟她说，可千万别是艳霞姑姑，那自己可惨了，是自己泄露给爸爸艳霞姑所做的丑事。郭雅男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担心害怕徐徐升起，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去小舅舅那读书最好了，可小舅舅信中说学校是联系好了，关键是这边爸妈放不放她去唐山。再就，山东老家那边的坎也不好过呀！所以信中小舅约她今年再次回山东老家过年，这下她又高兴起来了。小舅本来就是局外人，但娘知道小舅舅是个孤儿后，每年春节前夕都会写信约他来山东老家过年，开始小舅舅腼腆不好意思，但又忘不了姐姐唯一牵挂的养女，他的小外甥女郭雅男。第二年的春节前夕，小舅舅真来山东过年了，让小舅舅没想到的是，爹和娘对他比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亲，老家所有的亲人都对他格外亲，这让他又一次感受到有亲人的温暖。从那年起，他每年的春节都回山东过年。今年小舅舅说还要带着小舅妈回山东过年，车票也是元月二十四号的，还是同一趟车，怎么这么巧合？所不同的是，小舅和小舅妈买的是软卧铺，比郭雅男买的硬座票高档。
住院的第六天晚上，郭雅男正躺在床上处在半昏睡状态中，她爸爸推门进来，把她的睡意惊醒，但她不睁眼，装熟睡的样子。
只听大舅妈用低沉的声音问爸爸：“怎么样了？”
爸爸不先回答，却问舅妈：“雅男睡着了吗？”
舅妈：“啊，刚睡着。”
爸爸这才用低低的声音回答舅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在昏迷中。”
“哎呀妈呀！吓死人了，没出人命就好。”舅妈低声地说。
爸爸：“亏来艳芳公爹是院长，送医院又及时，请的是专家大夫，才止住大出血。”
舅妈：“你说这黄色录像害了多少青少年，国家的扫黄严惩这么厉害，旮旯里还在偷放。”舅妈语气愤慨。
谁快死了？可千万别是小姑，那我可惨了，得愧疚一辈子。雅男心里祈祷着，怕得要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爸爸的声音更低了，他说：“你说那小东西怎么这么有生命力？还不足七个月，才二斤九两，却还活着。前天艳芳的奶下来了，先给那小东西喂，她挺会吸奶呢？艳红说吸的还不少呢？”
舅妈：“即便孩子活下来，算艳芳生双胞胎，那艳霞将来可怎么办呢？她还是个学生。”
爸爸：“自作自受吧！只能让我爸妈把她带回南方去了，还有脸面继续在这读书吗？”
雅男听不下去了，猛地翻身继续装睡，他俩都不说话了，坐了一会儿，爸爸说：“你回去吧，今晚我陪伴她。”
大舅妈：“你前几天刚给艳霞输了血，脸色还蜡黄呢？赶快回去休息去。”
爸爸：“不能老麻烦你呀！”
大舅妈：“她是我外甥女，谈不上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回去吧！柳青那屋她姥姥昨天刚晒了被子。”大舅妈想起了什么又说，“明天雅男出院了，让她先到我家去，你家出这么大事，还有心思照顾她吗？”
爸爸：“不用，再大的事也得把她照顾好呀！她可是我爸妈掌上的明珠，兴许有她在跟前，爸妈心情会好受一点呢？”
大舅妈：“你爸妈知道了？”
爸爸：“哪敢跟他俩说呀！要真知道了，这个年都别想过了。他俩要回来过年，我电话跟他俩说，我们都不在这过年，跟他俩指定了地点，把他俩高兴得不得了，没办法，先让两位老人高高兴兴过完年再说事吧！他俩可能带着姗姗比我们早一天到指定地点。”
大舅妈：“我明白了，我们两家晚一天到。”
舅妈和爸爸说的什么呀？把雅男搞糊涂了，一点也弄不明白。爸爸和大舅妈家里人都到哪里去啊？舅妈两家，那一家是指谁家呢？雅男一连串疑问，让她心情特别紧张，害怕自己回山东走不成。
大舅妈又说：“好，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好好的休息，别忘了睡前喝杯阿胶茶，那可是补血的。”
爸爸走了，雅男却睡不着了，肖倩送过来的火车票是明晚九点发车，八点多就得赶到火车站候车室。明天必须和肖倩、徐娜，还有陈琦待在一起，否则根本就走不了。她起身坐起来，现在先给妈妈一个交代，毕竟她生了俺。她从橱柜里拿过书包，取出信纸和笔垫到膝盖上唰唰地埋头写。
大舅妈本来躺在叠折床上，眯着眼睛也在想心事，见郭雅男起来写东西就问：“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起来写东西了？”
雅男：“你们把我吵醒了，睡不着了。”
大舅妈：“你听到大人说话了？”
雅男：“没有，就听到门响把我聒醒了。”她回答完连头都不抬，继续写她的信。信中写道：“妈妈，我要走了，在走之前，只恳求您一件事，请您原谅我好吗？自从偷看了您的日记，我终于明白了您头痛病一直不好，都是因为我引起的。痛苦和思念女儿折磨您十年，而我又那么不懂事，恶语重伤您，还用恶劣行为刺激您，我真该死。我的出现并没有给您带来快乐和幸福，只是更加伤害，所以我现在无法面对您。我走后，也许您会更好过的，起码我这个坏孩子不会在您身边蹭来蹭去，惹您心烦。况且，上个月您就下逐客令赶我回山东老家读书，不想再见到我，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老是在想，想了很久，觉得俺娘身体不好，不愿意再给娘添麻烦，想来想去想到了我还有一位亲人，我第一个养母的弟弟，我的小舅舅，您是见过的。唐山地震时，他失去了相亲，十三岁投奔伊春他姐姐那读初中，也许我俩同病相怜，都曾经寄人篱下，所以他非常疼爱我。现在他已调回唐山一年多了，小舅妈也非常喜欢我，我想去唐山读书。两个月前也就是农历十月十五，既是我十一周岁生日，也是我第一个养母去世五周年祭日，我请了三天假，和在火车站迎接我的小舅舅一起去伊春给养母上坟，后来我大舅舅也追到车站，与我们一起去伊春。经大舅妈提过，是您促成大舅舅陪伴我一同跟随小舅舅去的，非常感谢您，妈妈！谢谢您心里还有我。我曾经发过誓，为养母守孝五年，她是救我命而死的，今年正好五年。当我站在她的坟前时，我的鼻子酸酸的，一种无助无望的孤独感悄悄地向我袭来，寂寞凄凉的气氛围绕着我，让我泪流满面，却不能言语。
小舅舅和小舅妈同意我去唐山读书，他们在那正等着我这边的信息，寒假过完我就去唐山，眼下我要回山东老家一趟，再一次陪伴俺娘过个春节，毕竟她养育了我四年。
妈妈，不管您现在不信任我也好；讨厌我也罢；甚至憎恨我也行；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您，想您幸福，愿您健康，还请您放心，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爱您和我爸爸，因为是您们给了我生命，我的血脉里流淌着您们俩的血液，况且您和爸爸就我这么个独生女，所以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了有了工作，挣了钱再回到您和爸爸身边，孝敬您们。另外还有一事必须向您说明，我虽然没在您身边长大，可我的两位养母是伟大的，她们都从事教育工作，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育我，别人东西再好再喜欢也不能要，更不能碰，我牢记在心里，我抽屉里的四千元邮政存根已经向您解释清楚了，至于谁偷了您东西，我想爸爸会告诉您的，我不想多说。好了，就到这里吧！我明天该上路了。再就是，我这次生病时，特别感激大舅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会永远的想着她，保重！妈妈。永远爱您的女儿。”
她把写好的信折叠好，放进信封里，再把信封装进书包里，然后躺下睡着了。
大舅妈偷读完这封信，坐不住了，赶快把护士叫过来替她照看一下郭雅男，使拿着雅男那封信快快赶回家。（待续）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