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流(九)
新乐园
“新乐园”在“博雅园”的下游,始于黄河大街桥(1990年5月建成),止于长江街桥。之所以叫做“新乐园”,我私下推测,是因为新乐遗址博物馆就在这一河段北面不远处的高台地上。
新乐遗址博物馆是中国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博物馆,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博物馆位于沈阳市皇姑区黄河北大街龙山路上,是一处新石器时代母系氏族时期的聚落遗址,距今已有7000多年,系我国东北地区辽河流域十分重要的史前考古学文化遗存。遗址东西长约350米,南北宽约150米,总面积52500平方米。该遗址存在上中下三层文化堆积,现已发掘半地穴式建筑房址40座。馆内收藏新乐遗址出土的新石器时代遗物近万件,种类有陶器、打制石器、磨制石器、细石器、玉器、骨器、木雕艺术品和煤精制品。
也许因了这样的缘故,“新乐园”南北两岸的建设都带着新石器时代的元素,亭台、廊道都装饰着黄色的“草顶”,名曰“大草亭”,尤其是在长江街入口处河北岸的一个区域,集中介绍、展示了新乐遗址的概况。园内有右手抱婴儿、左手拎陶罐的新乐母亲塑像一尊,有新石器时代陶罐雕塑群和新乐人捕鱼雕塑群,还有新乐遗址和浑河故道刻图一幅。由新乐遗址和浑河故道刻图得知,“新乐先民,畔河而居。浑河故道,为他们的生存提供了水源,创造了渔猎条件。浑河孕育了新乐文化,是沈阳的母亲河”。园内的地面上还嵌有铜刻中国女子服饰历史图,包括秦汉、魏晋、唐朝中晚期、宋朝、元朝、明朝、清朝、民国三四十年代,一共八幅。
在这集中展示区域,从长江街入口处起,依次有三块长方形石刻,分别介绍了新乐遗址上中下三层文化遗存:上层文化距今3000—4000年,是下辽河流域东部最早被识别的青铜时代考古学文化。这一层文化堆积厚,出土文物多,以石器和素面夹砂红褐陶器为主;中层文化距今5000年,为偏堡子类型文化,年代为新石器晚期,以磨制石斧、细石器和附加堆纹陶罐、壶、钵为主要代表;下层文化距今7200年,主要以半地穴式建筑居住址和压印“之”字纹陶器、细石器、打制石器、磨制石器、煤精制品为主要遗存物的新石器时代文化堆积层。
漫步在“新乐园”中,对我来说感觉良好、印象深刻的并不是“新乐遗址”的介绍与复制。新乐遗址博物馆近在咫尺,去那里参观,可以全面、系统、完整且形象、真实了解新乐遗址的情况。况且“大草亭”顶上塑料材质的“草”也令人产生不伦不类之感。想起早年出访欧洲,在很多国家譬如德国、瑞士、奥地利看到现代的“草房”别墅,曾赞叹不已,因为真的是“草”。我们这里的“大草亭”应该也完全可以做得更“逼真”一点。
“新乐园”对我来说感觉良好、印象深刻的景致是春日里的花——二月兰。二月兰,一年生草本植物,十字花科,是我国常见的地被植物,因其农历二月前后开花,故称二月兰。
“新乐园”地域很宽阔,无论是河的南岸还是北岸皆是如此,尤其是当你从“博雅园”临友谊宾馆围墙一侧出来进入“新乐园”的时候,这种感觉对比更是强烈而鲜明。由于宽阔,除了一条与其他游园同样的“慢道”,还有宽阔的绿化带,树木驳杂,高矮错落;绿化带中若干条甬道左延右伸,大有“曲径通幽”之意。我时常毫无目的、漫步其中。说来奇怪,只要踏进这些甬道,自由、闲适的感觉顿时萦绕于脑,放松、舒服的暖流立刻涌遍全身。或许自然可以唤醒我们的意识,使人从惯性的忙碌和冷漠中解放出来。
春天,在绿化带的空地上,盛开着一片又一片的二月兰,花朵不大,紫白相间,淡雅、清新、烂漫。由于树木之间空地大小不同,我把大片的花叫做“花海”,称小片的花为“花畦”。“花海”和“花畦”星罗棋布,远观近看都十分养眼。每当有和风拂过,微微的花浪,一波连着一波。尤其是在朝霞里或是夕阳下,花海”和“花畦”会瞬息间变幻着不同的光彩,或淡或浓,或泛着红晕,或漾着金黄,煞是好看、奇妙、可爱。
每次在花丛中的甬道上走过,望着一片片的小花儿,总会想起季羡林老先生的散文《二月兰》。先生笔下的二月兰“每到春天,和风一吹拂,便绽开了小花;最初只有一朵,两朵,几朵。但是一转眼,在一夜间,就能变成百朵,千朵,万朵。大有凌驾百花之上的势头了”,“开得淋漓尽致,气势非凡,紫气直冲云霄,连宇宙都仿佛变成紫色的了”。
其实,先生的《二月兰》,除了对花朵不大、花形和颜色都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的一种野花的赞美,更多的是把自己的悲欢挂到了二月兰上了。三十多年来,二月兰亲眼目睹了先生人生历程的悲欢离合。所以,每当看到二月兰,先生眼前浮现的总是在二月兰紫雾里晃动着的婶婶老祖;总是穿过二月兰紫雾匆匆忙忙走去的女儿婉如;总是两只在二月兰紫雾中玩耍嬉戏的黑白小猫。先生在文中问二月兰何为悲欢?但是二月兰“却沉默不语,兀自万朵怒放,笑对春风,紫气直冲霄汉。
季先生的《二月兰》是一篇寄情之作,他托物于这种平凡却又不平凡的野花,以豁达明朗的心胸、从容平静的语言、简约质朴的笔调,娓娓讲述了一个人生历程的故事。故事洋溢着二月兰的花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感人至深。
2021年12月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