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着歌儿逛东北
文/郑丽萍
读过好多东北的故事,知道大东北的土地是辽阔的、英雄的、厚重的、神奇的、壮美的。向往已久,眼瞅着一天天老去,突然想起一位哲人说的:人生就是把向往的地方变成走过的路。暑期一到,拉着小孙女站在中国地图前琢磨来琢磨去,最后与先生一拍即合,踏上了大东北巡游之旅。
一
坐在太原到沈阳的列车上,也许是许久没乘的缘故,躺在卧铺上,心里装满了怀念和想见。一会儿眼前出现,曾经的同事好友挤在一个车厢,昼夜不休、谈天说地、唱歌编段子的画面;一会儿想起列车要到达的地方,曾经有娘日思夜想的姑父姑母,虽然他们都不在了,越发想念那里的亲人。心想,如果走出沈阳北站,在茫茫人海中遇见那位想念的大哥该有多好。忍不住给先生讲起大哥小时候的那些事。
列车缓缓向前。亲友们不时打来电话,嗔怪我们年龄大了行程太长,倒不如坐飞机得好。躺在卧铺上,看着窗外的夜晚黑和白天绿,心里荡漾着一种久违地惬意。顿生执念,人老了行程慢一点的好,慢慢地看、慢慢地想、慢慢地品沿途的风景。
沈阳是一座拥有2300年历史的文化名城,被誉为“一朝发祥地,两代帝王都”。 有历史上最早的“沈阳故宫”,有1625年建成的“东北第一街”中街,还有张学良将军传奇的成长故事和惊艳的爱情传说。虽然我不懂历史,先生和孙女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似乎我也了解了不少。
山海关到了,天也大亮了起来,人们随手拉起列车的窗户,好似梦中醒来的一双双眼睛。有别山西的山和水啊一起往车窗挤。似乎给我这个山里走出来的显摆着什么,我惊喜起来。
窗外的绿还真不同于家乡的绿,绿得深沉、绿得无边无沿、绿得滋润,似乎每一片绿叶都挂满露珠。放眼处,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总会有一片晶莹剔透的水面,说不来是湖?是泊?是泉?是池?只顾眼馋这湿漉漉的绿了。
列车走在看不到岸、找不到边的桥上,那桥下是黑龙江?松花江?嫩江?鸭绿江?图们江?乌苏里江?猜了半天,原来是一条河——辽河。我有点震惊,桥下的河都看不到岸,那江呢?心里到有几分得意,不用多时,我就能真真正正和大江面对面了。车上那些洗漱的、吃饭的、伸懒腰的、去解手的,都挤在窗户这边来,稀罕地望着窗外。
小站一会儿一会儿地报,列车一会儿一会儿地停,南来北往的人们拥挤着,似乎耳边那“翠花上酸菜”的音调多了起来。“沈阳”两个字越发思念。沈阳到底有多美? “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马路上灯火辉煌,大街小巷是人来人往,披上了节日盛装,社会主义高楼大厦,矗立在古老的沈阳……”这是我26岁时,刻在心里的《沈阳啊沈阳》。
走进沈阳,反到怯生生、急匆匆起来,年龄的原因,心神不能合拍,就像没有睡醒的孩子走在上学路上。跟着导游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从这个景点跑到那个景点,可大脑硬是赖在那个不足两平米、洁白的、粘挂着南来北往游人味道的卧铺上不起来。只有眼睛一个劲地东瞅西看,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大哥的身影。
二
下一站是丹东,朦朦胧胧地听见“鸭绿江”和“河水断桥”七个字,心神一下敞亮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喊声。
我果断甩开同行的人们,急匆匆跑到游艇的最前面,听着播音员一遍又一遍地讲:一九五零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鲜战争爆发,随后美国借联合国名义组织“联合国军”参战。十月,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鲜作战,拉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序幕。历时三年零三十二天,十九万中华儿女再也没能回到祖国。
走上被美国飞机谎称误炸的断桥上,我一边穿越一边怀念。七十四年前,彭德怀将军从这里走过,28岁的毛岸英从这里走过,六个军十八个师从这里走过。如今,望着桥对面朝鲜青山绿水的青城郡(地名):一对情侣骑着自行车慢悠悠从田埂上走来。望着层层叠叠的农田里,耕种的人们穿梭在庄稼地里嬉戏打闹。我驻足很久,鸭绿江水无声。
夏风习习,走下断桥回头望,那飘扬的十八面师旗似乎和久违的亲人在道别。我反复在想,如果他们还在……先生给孙女讲:黄继光、邱少云、杨根思、孙占元、杨育才、王海……可我的心啊酸酸的,眼前全是毛主席老人家手捧儿子的遗物,仰面落下来的那行行泪珠。
我酸酸地吼起来: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三
跑上了长白山游览观光的依维柯小巴。心里一个劲怪怨,如果是露天观光游览车那该多好,沿途的风景是丢不掉的。可没想到,抱怨还没说出口,车就一个弯一个弯地转悠起来。车上的游人紧紧拉拽着彼此,生怕自己甩出窗外。
长白山天池2000年被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公布为“海拔最高的火山湖”。这里的高领教过了。跳下车来原来是天池的脚下。
远远望去,来至四面八方的游人筑起了天池山坡的长城。面对眼前这南北长约4400米,东西宽约3370米,海拔2500米以上的山坡,漫无边际白花花的岩砂,越发让人感到天池的神秘。
踩着别人的脚印往前走,似乎越走越望不到山头,偶尔往前看看,天池还是那么高;偶尔往后看看,那长长的人流好像一直那么长。我们虔诚地一点一点往前挪着。
听见有人喊:哇,天池。我一激灵,钻进了护栏前游人的空隙逢里,不等我站稳,先生拉着孙女在我的左前方大声喊:快看,快看。我摆摆手,定定神,打开了镜头。
从最险峻的那块岩石拍起吧。从左往右,是高低不齐比肩接踵的山峰。灰色是山峰的主色调,但怎么个灰法?还各有各的讲究。从上往下看,浅灰浅白揉和在一起的天色,越发给天池增添了几许仙气。四周的灰色渐渐泛淡,蓝色渐深渐现。最下面是蓝色中掺杂几分灰白的池水了。池中的水面一动不动,平静的让人打个哈欠都不忍心。我屏息凝神注视着镜头里的天池,池中的水似乎一会儿比一会儿蓝。再抬头望去,原来天色已彻底湛蓝起来。突然发现,池中的蓝是天的倒影,天上的蓝就是池水的写生?难怪先人称其“天池”!
这池蓝盈盈的“天”啊,这边是中国,那边是朝鲜,平静的水面承载着中朝友谊和和平。它拥有20.4亿立方的水量,池水海拔高度2189米,最深处373米,平均204米。它是东北三条大江——松花江、黑龙江、图们江的发源地。让世人惊诧的是天池只有出水口,没有进水口,那水从何处来,天也。名副其实的“天池”。
听说天池的左前方还能从另一个角度观赏,我站在那个最高的悬崖旁不愿离开。说服先生和孙女,只想在这里多待会儿。
那就慢慢跟着游人挪动吧,一步有一步的画面,挪到最高悬崖的左侧回头望去,突然发现岩石逢里的那一角池水,怎么看也像娘每次望着我离开时,眼角那一小抹从不掉下来的泪滴。我躲到路旁,让身后的游人走过,想深情地多看几眼,也算满足,也算安慰。
导游在身后吆喝,我无奈的一步一回头往山下走来。
“······天池之水天上来,玉镜悬在彩云间,山色空濛水潋滟,天池之水天上来,画里瑶池落人间,清秀如醉的容颜,倾国倾城倾人间,倾国倾城倾人间,······”我知道从心里唱出的歌是能随风飘到天池上的。
四
向往哈尔滨似乎是老早老早以前、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
追溯起来,1979年的一首由形籁、秀丽、王立平作词,王立平作曲,郑绪岚演唱的《太阳岛上》,那优美婉转的歌声把我十六岁的魂勾到了哈尔滨。
后来是《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飞进千家万户……
再后来王刚的《夜幕下的哈尔滨》让万人空巷……
后来的后来是1983年那第一届春晚上的《太阳岛上》,哈尔滨成了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
那明媚的太阳岛、那浪花里飞出的歌、那松花江的波、那珍珠城······四十五年过去了,至今唱起来一字不落。
走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热爱哈尔滨的那颗心啊,总偏袒着脚下的每一块砖石。走进冰雕场地,我深情地说:哈尔滨,我们想死你了。站在索菲亚教堂前,把手轻轻放在胸前,默默地告诉自己:我来哈尔滨了。站在松花江大桥上,我和先生不约而同举起双臂,望着浩浩荡荡的松花江大声喊:松花江,我来了。走进斯大林公园,站在斯大林的雕塑前,我们举起右手,像少先队员一样宣誓:我爱哈尔滨。走进太阳岛公园,双手抚摸着那块长7.5米,高4.3米,宽2米,重达150吨,如芒果状,通体圆润光滑,天然无雕饰的太阳石迟迟不愿走开。
思念了半个世纪的太阳岛,怎么才能把我的满腹痴情表达尽兴?我们抓住每一个景点,紧紧靠着、紧紧抱住、紧紧依偎在一起。如同故乡遇到小时候的玩伴,不分远近亲疏,凑在一起,寒暄一阵、亲热一阵、推拉一阵,说啥也不愿走开。来到太阳神雕架下,心中的激动不知该如何表达,围着太阳神架跑了起来,喊了起来,还双手合十,说了好多好多心里话,唱了好多好多《太阳岛上》,录了好多好多视频,吃了好多好多的马迭尔雪糕,买了好多好多哈尔滨红肠。
先生和孙女看到市区的站牌上有赵一曼,有赵尚志,两个人竟掰着手指追忆起来:杨靖宇、李兆麟、马占山·····哈尔滨是英雄的城市,
五
扎龙自然保护区是世界上最大的丹顶鹤自然保护区。
在等待丹顶鹤活动放飞表演的空闲,人们在欣赏成群的野生丹顶鹤、黑天鹅、野鸭子。我却满脑子《一个真实的故事》:“走进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再也没来过,只有片片白云为她落泪,只有阵阵风儿为她唱歌······”。歌中的姑娘叫徐秀娟,秀娟的哥哥和侄女后来为完成她的遗愿,相继把生命都献给了这片沼泽地。
走出保护区,我的心怎么也轻松不起来。秀娟的父母心有多痛?她的亲人怎么思念?如果我的爹娘还在,那我一定会不时地听到:萍,到哪里了?注意安全啊。突然发现,今天的出行是没有牵挂的,如同没有根的树叶,飘到哪里都可以,飘多久都可以。原来亲人离去是这般的没着没落。
六
原以为来到海拉尔区,草原就在眼前了。没想到,大雨过后进入草原深处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在导游的招呼下,我们三三两两坐在了各种各样的出租车里,十几辆车依次拉开,默契地向草原深处挺进。
看到草原犹如置身于绿色的海洋,没想到把草原一分两半的那条望不到头的黄土路,还真不是一般的路。每遇到一个浅浅的泥坑,车轮就打滑、车身打转。一辆车爬过去了,紧接着又有车在泥潭里转起来。
来到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深处,风呼呼吹来,虽然风力不大,可风声不小,似乎草原人的热情就是这样,暖暖的、绵绵的。风把我们抱在怀里,热情地招呼着,好像在用毛毯子在给客人拍打着一路的风尘。抬头瞭望,突然发现来草原深处仅有这两只眼是不够使唤的。
远远望去,成群的白羊听不到他们的叫声,但他们游走在蓝天和绿草之间,如同落在草地上的一片白云,那四周的绿越发新鲜。
脚下出现了从未见过的一坨一坨从绿色中挣脱出来的黑色土块,一池又一池 。我以为是牧民像种田老农一样,每年用扶犁把长满野草的土块翻过去的。陪同我们的师傅解释,原来这样的地貌是经过2000年之久才能形成。
突然发现好大的牛粪坨,确没有臭味,但我们还是要避开的。随同的司机蹲下来告诉我们:牛粪能给草原的生物带来养分,给昆虫生命带来家和温暖。说罢顺手拿起了那坨牛粪的顶盖,下面装满了好多好多小虫,待我们看见,然后又轻轻地把手里的牛粪放回原处。
周围是大大小小像明镜一样的水面,好似草原上的沼泽地,我们守住脚步不敢靠前。
三个人竟大呼小叫地各奔自己在乎的事情去了。
小孙女随成群结队的蚂蚱跳着、跑着、喊着,一会是黄蚂蚱,一会是绿蚂蚱,这东一群西一群的,竟让孙女不知该和那群蚂蚱深交得好。
先生顾不上远方的风景,惊喜地辨认草原上稀稀落落的野花。有山丹花,蒲公英、金莲花,还有柳兰花、马兰花、黄芩……因为,草原是绿色的,而且绿得很严谨。偶尔发现几朵小花算是惊喜。
我望着远处,发现草原的尽头是天边,那天边的尽头又是草原,何处是尽头?我找不出答案。双手合十默愿:爹娘在天有灵,那就来草原安身吧。这里安静,这里干净,这里空旷,这里处处皆是生命。
“……云是我的信笺,风是我的呼唤,……心是我的思念,月是我的缠绵,……今夜我想与你梦里相见。”这首《心愿》正是我想。
七
喜欢迟子建笔下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北极村童话》等作品,结识了额尔古纳河、冷极村、冷极点、漠河、北极村这些字眼,留给我的记忆是原始和落后。究竟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带着满满的好奇想尽快站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看看昼长夜短的北极究竟昼有多长?夜有多短?看看额尔古纳河有多神奇?看看最北端的邮局有多神秘?北极的第一哨所有多威武?眼下正是夏至前后,几乎一天白昼,能否与北极光邂逅?
挎着好大好大的包从车上下来,准备了好多好多面包、方便面、纯净水,做好了和原始部落相处的充分准备。
北极村到了,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老家邻村一般。没有一点北极的陌生,确有着实实在在的熟悉。虽然是傍晚,没有一点夜色的影子,太阳虽有点倾斜,但火辣辣得似乎比我们还激动。
急匆匆地走入农家小院,主人热情地招呼着我们。
推门走进三人房间,床被叠得整整齐齐,窗帘是半截小碎花蓝色棉布。突然想起自己八十年代结婚时的那间小屋,从心底又多了几分满意。轻轻推开右手间的那扇小门,一股清新而熟悉的味道飘了出来,好整洁好干净的卫生间,不足三平米,虽小但干净得找不到一点污垢。赶紧问主人,晚上是否可以洗澡?主人一个劲地点头,还再三叮嘱我们:门外有热水锅炉,随时饮用。悬着的那颗心呀终于放回了原处。
半夜三点醒来,静静地北极村没有了人声鼎沸,就连鸡狗的叫声也稀稀落落。我轻轻撩开窗帘的一角,窗外的庄稼和来时看到的一样绿一样摇摆。昨晚西斜的太阳又不知何时已在东边不远处,不舍得错过,鼓起勇气和太阳对视,突然感到北极半夜的太阳是那么喜欢我,超级地喜欢。
隐隐约约窗外有了鸡的叫声。在老家,鸡的叫声是有内容的,尤其是冬季。小时候,奶奶经常站在我睡的炕头:娃啊,该起床了,鸡都叫三遍了。在北极太阳直射的夜里,鸡叫声是在安慰来至世界各地的客人:不要急着起床,多睡会儿,你们来一趟不容易。
七点吃早饭,我们穿戴整齐,一同来到室外不远处的农家厨房。
一位挂着粉花围裙,皱纹里荡漾着笑意,黑里透着红的鄂温克族大姐,站在门口招呼我们,没好意思问年龄,一看就感觉吃她做的饭很放心。
早饭很简单,几块手掌大小的发面饼,一碗不稠不稀的小米粥,一人一个鸡蛋,一小碟咸菜。据说这些食材都是自己产的。大姐在我们吃饭的时候,站在菜地边上给我们介绍今年的收成。先生乘机插话: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来这里住半年,一年,或几年。大姐高兴地说:还来我家,还来我家。
来到冷极村,冷极点是中国自然条件下气温最低的地方。历史上曾经有过零下58度的记录,所以,这个小村庄叫冷极村。可眼下是盛夏,我站在太阳直射的地方,让身体倾斜起来,把背交给了太阳,穿透骨髓的暖顿时传遍全身。突然想起歌手冷漠的《一路向北》,此时,我才真正找到了为啥一路向北的答案。
八
“北大荒”荒凉到什么程度?人们是这样描写的:60里地当邻居,30里地南北炕。
“黑土地”肥沃到什么程度?人们是这样说的: 捏把筷子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
在“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是大有作为”的年代,荒无人烟的北大荒成了五六十年代人心中最有作为的地方。艰苦的环境,严酷的考验,有好多好多先辈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还留下了子孙,是他们几辈人的努力,让“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 如今的“北大荒”已经成为我国耕地规模最大,现代化程度最高,综合生产能力最强的国家重要商品粮基地和粮食战略后备基地。
望着北大荒人曾经用过的:拖拉机、扬春机、锄头、扁担、箩筐······我想到了当年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悲凉,我听到了风声中梁晓声老师笔下《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中副指导员临终时的遗言:“我不怕死,埋骨何须故土,荒原处处为家”。
站在这一望无垠的黑土地上,一望无垠没有出穗的玉米高粱,一望无垠卧在地上的土豆秧,一望无垠盘根错节的大豆苗。我想到了春天一望无垠的车水马龙,我想到了秋天一望无垠的姹紫嫣红,我想到了冬天一望无垠的白雪皑皑。我读懂了“你的果实里有我的生命,你的江河里有我的血液,······”《北大荒人的歌》。
行走在路上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我们开始返程。
贪婪地欣赏着窗外,回想一路的风景,无论是辽宁,还是吉林,黑龙江,内蒙;无论是穿越大兴安岭,还是在小兴安岭慢慢前行。这满山满坡满眼的绿里总有浅浅的,薄薄的,长长的野菊花静静地点缀其中。白天的野菊花被深远的绿色相拥,黄的越发焦黄,红的越发火热。夜晚,绿色藏在夜色里,但它们总要把野菊花紧紧抱在怀里,乖巧的野菊花是不会随着绿色入梦的。哪怕游人都在酣睡,他们还是要像白天一样,列队在大路两旁,舞动着、欢呼着,把黄色和那一抹红揉搓成一道驱赶夜色的彩带,随着四面八方的风小声叮嘱着什么,只有司机师傅们明白。
为啥要让这浅浅的黄和厚重的绿相搭配?我只晓得黄和绿是从来不攀比争艳的。好奇的是谁在设计谁在播种?因为黄色和绿色搭配是有寓意的:尊重与财富、吉祥与生命、活力与灵气。机灵的孙女突然把小手举起来,露出手腕上那在鸭绿江边购买的黄色蜜蜡手串,硬是和我在家乡购置的绿色翡翠手镯紧紧靠在一起,靠到车窗上,迎着大东北的太阳光,比照来比照去,感觉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黄和绿和我们是有缘分的。感恩一路的遇见,感恩勤劳勇敢智慧的大东北。
突然想起无数文人曾把黄色比作生命,那这难舍难分的绿就是生命的传承。
突然手机在振动,原来是沈阳的大哥发来微信,再三叮嘱:以后有机会来沈阳一定提前告诉我。
我们好想让车速慢下来,哪怕多走几天也好。
突然身后传来先生小声哼唱:“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我知道他想家了,我也想家了,孙女也想家了。
作者简介:郑丽萍,山西阳泉人,长期从事教育教学管理,已退休,小学高级教师,擅长散文创作,作品散见于国家、省、市刊物和网络平台!
责任编辑:雪莲
排版制作: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