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童谣（之五）  

文/高迎春

小时候，每到夏天晚上，闷在屋子里太热，我们爱在院子里铺上炕席乘凉。仰面看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母亲会告诉我们，这个是织女星，那个是牵牛星；还说北斗星就像一把勺子。有两个谜语童谣，就是猜星星的。其一：“天上大棋盘，大的没有边；棋子万万千，能看不能玩。”其二：“一眨一眨亮晶晶，越到晚上越分明，指指点点数一数，密密麻麻数不清。”有许多谜语，猜的次数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到了看星星的时候，还要拿出来温习一遍。夏天的天边，总爱一闪一闪的发光，村里人就说这是露水闪。天上的闪，千变万化，伴着雷声。因此，我小时候有些怕打闪，更害怕霹雳。我小时候不懂震耳欲聋的雷叫霹雳，村里人都把这雷声叫做“打呱啦”。我记得关于闪的谜语是：“冬天睡大觉，夏天云边跑；伴着风雨来，金光一道道。”关于雷的谜语是：“藏在黑云中，谁也看不到；一旦它生气，隆隆把鼓敲。”这些谜语，看似简单，童年时候，却感到很有趣味。

谜语童谣，有许多就是常用的物件：“瘦比牙签，圆圆脑瓜，墙上一划，冒出火花。”不用费力猜，这肯定说的是火柴。还有的谜语童谣，说的就是自己头上的器官：“一对孪生好兄弟，家住山东和山西；五音七律争着听，终生不见真可惜。”人的耳朵，长在两侧，高高的鼻梁，可不就是一座高山嘛。除非一只耳朵掉下来，它们是永远不能见面的。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可以在院子里堆雪人。用铁锨铲雪，堆出下圆上尖的身子，再滚一个圆圆的脑袋。用两个瓶子盖做眼睛，用一个红辣椒做鼻子，用一个玉米穰做嘴巴，一个雪人就做好了。“白白胖胖大娃娃，天寒地冻它不怕；最怕云开太阳照，三晒两晒就化了。”如果在雪天里堆过雪人，看到雪人被太阳晒化的过程，这个谜语童谣的谜底，就不难猜出来了。

还有的谜语童谣，是问答形式的。一问一答，颇有情趣：“什么花儿水里开？什么花儿火里开？什么花儿开在天上飘下来？浪花儿水里开，灯花儿火里开，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在天上飘下来。”这个谜语童谣，第一句容易猜错，因为荷花开在水里，芦花开在水里，菱角花开在水里，水仙花也开在水里。谜语童谣，能启发人的想象力，智在其中。其一：“什么花儿不用栽，自己从天落下来？什么花儿飞上天，五颜六色开就败？什么花儿窗上开，就怕太阳出来晒？什么花儿开不败，蜜蜂蝴蝶请不来？”第一种花儿，是雪花。第二种花儿，是烟花。第三种花儿，是冰花。第四种花儿，是假花。其二：“什么鸟儿会说话？什么鸟儿会唱歌？什么鸟儿叽叽喳喳，满地活蹦又乱跳？八哥鸟儿会说话，百灵鸟儿会唱歌，小麻雀叫声叽叽喳喳，满地活蹦又乱跳。”小时候，没见过八哥。但麻雀和百灵，却是再熟悉不过。

有一首《四季歌谣》，同样是问答式：“春天到了什么叫，叫得什么咪咪笑？春天到了燕子叫，叫得桃花咪咪笑。夏天到了什么叫，什么花儿脸发烧？夏天到了知了叫，叫得石榴脸发烧。秋天到了什么叫，叫得什么满天飘？秋天到了大雁叫，叫得芦花满天飘。冬天到了什么叫，叫得什么雪里俏？冬天到了北风叫，叫得梅花雪里俏。”这一首歌谣，前面叫得都是动物，冬天什么叫，不开动脑筋，还真是不好猜出来。人的手，是劳动离不开的，因而也是致富的“摇钱树”：“从前有个傻脑瓜，好吃懒做离开家。一心找到摇钱树，什么力气不用花。问到东，问到西，问遍千户和万家。遇到一个老愚公，笑呵呵来回答他。摇钱树，两枝杈，每个杈上五朵花。勤学习，勤劳动，能把幸福摇到家。”这首谜语童谣，教育人不能好吃懒做，要靠一双手勤劳致富，才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上小学的时候，有一阵对字谜特别感兴趣。有一首字谜童谣，让我记住了一个很生僻的字：“兴字头，林字腰，大字底下把火烧。”即便写出来，也很少有人认识这个“爨”字。它的读音与窜同音，是烧火煮饭的意思，也指兄弟分家过日子。有一首字谜童谣，每句打一个字：“言对青山不是青，二人土上说分明；三人骑牛牛无角，草木之中有一人。”第一句的谜底是“请”字，第二句的谜底是“坐”字，第三句的谜底是“奉”字，第四句的谜底是“茶”字。还有的字谜，说出了部分特征，但还有限制，猜起来就更难一些：“比千少一撇，比一多一竖，十字不能猜。”比千少一撇，肯定是个十字；比一多一竖，肯定也是十字；但限制不能猜十字，这就有了难度。这个字谜的谜底，是个“毕”字。还有很简单的字谜，但口诀却让人坠入雾中：“左边光，右边亮；一边热，一边凉；两者同时不露面，合在一起亮堂堂。”其实，这个字的谜底是“明”字。

有些字谜，看似告诉你谜底了，其实是打的另一个字：“有女就好，有口便闹，有手照写，有水干燥。”有女就好，是个妙字；有口便闹，是个吵字；有手照写，是个抄字；有水干燥，是个沙字。可是却不让你猜这几个字，说谜底只有一个字，就有了难度。其实，这个字的谜底，是个“少”字。还有的字谜，乍一听，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四个二字转又转，四个日字肩并肩，四个口字膀挨膀，四个山字尖对尖。”这个字谜的谜底，是个“田”字。仔细想来，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在学校里，如果猜不出同学出的字谜，是个很尴尬的事情。于是，大家发动家长，找来最难得字谜，力图难倒大家。我的姐姐，是村里的民办教师，有许多字谜，就是她说给我的：“左十八来右十一，十八十一在一起，左边给你柴火烧，右边给你粮食吃。”这一首字谜，难倒了我的很多同学，最后央求我，才告诉他们是个“杜”字。

许多童谣在传唱过程中，版本会不一样。因为，童谣的作者不是一个人，而是集中了一个民族的智慧。难忘的童谣，肯定不止这些，写出来供大家赏析。我的这个难忘童谣系列，也就到此收笔了。